他永远在等待一场没有结局的等待。
千叶起了身,因方才有如鏖战的紧绷,气息带些中弱:「感谢大夫相助。」
「大雪未止,你状况尚虚,伞还你吧!」天不孤道着,难得亲自将伞递了过去,语气甚淡:「无论他人明不明白,有时你为他人所遮盖的伞,也该还给自己一片天地。理智过人,只会苦了自己。」
「大夫可曾在意为他人遮了多少风雪?」接过伞把,千叶有些试探的问道。
「坦白说,无。」天不孤抬手,沾了满手轻雪,映指尖鲜红的蔻丹:「包括这次的交易,吾该追求平等的对价,但对于尚怀有扣心血的你,吾可以宽放。吾只想问,公子可曾感到孤独?」
「大夫何出此言?」
「你之情况,吾一目了然。」天不孤转过身,一念透悉:「每一日、每一夜,当时你受尽折磨之刻,其它人在哪里?万古长空又在哪里?」
「他们不知情。」对于这个问题,千叶只答得简单。
「所以心高气傲的你,就该默默承受一切?」天不孤漠然一笑,感到一丝矛盾:「这非是公子作风。」
「一者,吾尚能应付;另者,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能处理,别人施舍的关爱,通常只是爱莫能助。」千叶传奇沉静道着,毫无波动、亦无怨艾,只因此言看似冷漠,却是事实。
「因为看透,所以只能视为自然,这般浇薄苦涩,着实残酷,幸赖你够坚强。」天不孤复转身望着江色,有感道:「太多的人没有坚强的意志,便放弃了所有可能。虽然……有时候等待可以蚀尽一个人的心,更令人厌倦。」
「懦弱者,不适合这个武林。」千叶看那倒映天色的水波万变:「这是江湖,在江湖,取舍是必然,患得患失是常然。」
「这句话,包括你自己?」
「大夫以为呢?」
「呵,身处武林,便是一种缺憾,而人生怀有缺憾,才有完美。如今公子虽身犯劫数,吾却不甚担心,因为这才是人生该走的路。」天不孤轻轻撩拨发丝,似想独处安宁:「个中滋味,需要亲身去体会,吾再多言也无益。天色已经不早了,公子也该回去,莫让有人挂心。」
「那千叶便告辞。」千叶微一颔首,便要转身离去。孰料方走一步,身后复传来医邪问声:「世事难测,人心幻变,等待,已让吾厌烦了……公子,今朝你吾皆有所变,下一次若还有缘,我们还会变得如何?」
过于飘渺的问话并无定解,就如自身的变故自己又何曾预料过?千叶传奇滞了下,仅能道:「也许大夫能自江波寻得答案。」
「哈,」天不孤未应言,对着满江的潋滟清色曼吟,宛如送行的问话:「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
听闻问话,心有感悟,千叶望向天际茫茫一片,道着:「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吾本来面目。」
嗓音尚流荡在翾风回雪里,身影终是一步踏出,离开了漫天白影,潇洒决然。而白皑中的一抹艳红,只有轻轻喟叹,不知从何起、从何灭。
风铃悄悄地响起,今日,千竹坞的雪,十分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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