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不是神爷,远没有神爷的风貌。神爷舒展开的身体飘忽在王爷眼前,仿佛真有神明,真有那亦正亦邪的瓦姆,娇宠著这唯一的孩子,要将他轻巧地纳入怀中……
老人们说过,王爷,您这是在跟神抢人呐……就算是没道理的事情,眼见这副场面,大概也有道理了。神爷生下来,就注定是被宠的,上有瓦姆神宠他,再不济,还有他这个病怏怏的王爷。
现在想来,王爷才觉著,他是不是从未真正宠过神爷?所以瓦姆那凶神要借著这样的仪式来拨动神爷的脚步,彰显自己的神力。
若真是宠爱,还怎麽会有那麽个巴掌,还怎麽会有这麽个“殉神”的勾当?
一不留神,“殉神”这事儿蹦进王爷心里,出不来了。神爷的步子,随著他口中那看似信口胡诌的曲调词句飘然而上,看在王爷眼里,就像是浮在半空似的,整个人飞身向上,分明是踩著火堆的弧度,舞在神殿那似天河般幽暗的屋顶之中。记得那巫医说了,蹈火,蹈火,请来瓦姆神的巫师若要送神,必须蹈火,殉神──这不就是眼前的情景吗?
王爷以为,神爷断不会舍弃,以为他舍弃不掉;可真看见神爷伴著火堆舞蹈,迷糊了也清醒了,神爷到底舍弃不掉什麽东西?
为了救王爷性命,神爷就得殉神。
王爷好像到现在才明白似的,眼看著神爷那浴火凤鸟的身姿,王爷明白地打了个激灵。
要是神爷没了,他独个儿在这儿又有什麽意思?
不过神殿里没人知道王爷在想这些心思,他们就看见那边神爷舞得酣畅,仿若投火,全场都屏息以待之时,病在床上许多日子、进来前还动弹不得的王爷身手敏捷地扑了过去,将神爷压在了身下,拿出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紧紧箍住神爷,不许他动作。
这回大家是真不知道说什麽好了。原本吵著闹著要神爷殉神,为的就是王爷的病;如今看王爷这矫健的模样……还需要吗?
“……你若跟神跑了,我还有什麽活头!”王爷一时忘了场合,扯著嗓子喊道,不说话久了,声音哑得厉害。
被他半路拦住的神爷连神色都没愣一愣,只是被王爷掐得难受了些,任他喊,末了送过去一句:“王爷……您这不就好了吗……”
轮到王爷愣神了。动动手脚摆摆脑袋──还真好了!
咳嗽没了,身上不痛了,在这火堆旁边就觉得浑身都在出汗,热得慌。就是须臾间的事情,王爷已经口干舌燥饥肠辘辘,什麽样的感觉都回来了。
……这,这,这怎麽好的?王爷看不明白。
神爷看出他的心思,笑,觉得他当然明白不了。
“上回您一把那些符纸拿出来,我就去央求瓦姆。耗费了这麽多日子,今天总算斗过育兀儿那些恶神──总算赶上了!”
王爷听著,有些迷惘地看著一脸自信的神爷,迷惘得更厉害了。
他怎麽,怎麽说得都跟真的似的,怎麽能够如此笃信……
“国丈爷请人放符纸镇宅,每三年要根据地水流向有所变化,否则将有大祸至。若是连符纸都扔弃,围伺的恶鬼肯定趁虚而入,您这次的病状,都是它们害的。”神爷也不在乎,继续解释这段时间的种种情形,“幸好瓦姆及时辨明了作祟的是育兀儿一夥儿,我才能赶在您被空耗之前,降住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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