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这病传染,你想让一个营的人都染上?”
蔡景之着了急,说话也不客气。周臻跟他一咧嘴,说的十分轻巧。
“放心,我这不是疟疾,是脑炎,不传染。”
“你确定?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的。”
“我上次随军的时候,在热带雨林被毒虫咬了一口,之后就一直没好利索,总是犯,你别给我说出去。”
“那你怎么这次还跟着过来?你就不怕命交代在这?复原或者转业多好。”
蔡景之在他身边坐下,周臻擦了擦脸上的汗,第一次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我过不了正常人的日子,我一闭眼睛就能梦到我哥。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其实我最后一次见到我哥的时候,他被那帮所谓学校的人打的满嘴是血,他求救似的看着我,我却明哲保身没有救他。”
周臻抬头看着帐篷顶的一块油布,声音都有些抖。
“什么怕我自己生死未卜不去打扰他,蔡蔡,我是没脸见他。”
蔡景之没说话,好半天,他们周遭的空气都是安静的。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臻应该是睡过去了,他均匀的呼吸着,蔡景之给他盖好被子,起身去了帐篷外。
这地方穷山恶水,天儿却是好天儿。
每次通信都是有数且有规矩的,用特定的通信器,必要时候甚至是全程录音。
他分外想念贺晨,他怕一个流弹,一场大病,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是说了,做却又是另一码事。
应该还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他抓着脖子上那个小小的佛牌,低头在上面吻了一口。
那是临行的时候贺晨送给他的,是他的情感寄托,也是他的希望。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被由远及近的枪声惊醒时,天色已经露了鱼肚白。
一杆47抵在了他的脑门上,眼前的黑人说着叽里呱啦的土语,蔡景之睡意全无,他紧紧盯着那个人的眼睛,试图和他用英语交流。但从对方的穿着和武器的磨损度来看,这应该是个亡命徒。
其他人还没醒,蔡景之看到了那人腰间的手雷和脚边的一桶汽油,他不能轻举妄动,一桶汽油,一点火种就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他小心的安抚着那个逃兵,试图用身上最后一点干粮诱导。那人果真松了一只手过来接,蔡景之在这个空档得了势,他身手十分了得,那逃兵没了枪,居然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来,挣扎之中,蔡景之脖子上的佛牌也断了,那把匕首也在他的脸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他忍着疼一脚把那小桶汽油踢远,想要报个信却被人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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