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寒望着教主笑个不住,还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他的手。东方教主简直想屠了这里。但他为了走动方便易了容,喜怒不形于色,只淡淡道:“溺于声色,无所用心;难怪江湖上有好些年没见什么有出息的年轻人了。”
“东方兄自己明明也是年轻人。”傅剑寒小声道,“何况,若有朝一日发达了,哪个汉子不想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睡最美的人……”最后的尾音消失在酒盏之后。
东方教主瞥了他一眼。“原来这便是傅兄打的主意?不错,你有恩于本座,这点小事,我还可以助得。”
傅剑寒又笑出了一边的酒窝。“那傅某便先谢过东方兄了。”
却说这二人从湖边上岸之后,教主先去了距离最近的县城,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挂着“百草门”的药铺,把掌柜叫来,张口便是一顿训斥。掌柜的认出他来,唬得魂飞魄散,领着家人、伙计乌压压地跪了一地。临了临了,东方教主搜刮走了药铺中最名贵的药物,并让小伙计快马加鞭送信给百草门巩门主,命他通传天下所有带“百草”字号的药铺、医馆,最近三个月尽量高价收入止血、愈伤、吊命的药材,并不准卖给天龙教以外的江湖人。
“……消息定是天意城放出来的。他们知道我重伤未死,打算在我现身之前先动摇天龙教教众的士气,令他们群龙无首,争权夺利,未开战便败了三分。”
东方未明说完这话又后悔——我何必对这人解释这么许多?此人敌我未分,又非我教中人——大概是太久没遇上能好好听自己说话,而非阿谀奉承或破口痛骂的人了吧。
傅剑寒听得连连点头,仿佛当真把自己当做了魔教一家的。“东方兄口中的百草门——靠得住吗?”
“其他人或许会叛我,但巩兄不会。”教主道,“世人常说巩兄惟利是图,但这正是本座欣赏他的地方。他不好酒色名望,单纯只好一个利字;自投靠我以来,百草门的势力从巴蜀扩大到中原,店铺和药田的数目增加了七成,利润几乎翻倍,这都是因为天龙教势力庞大,保得住他。他很清楚,倘若大树倒了,树上的猢狲也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东方兄真是眼光不凡。但此人身手如何?”
东方未明嗤笑一声。“若是械斗流血,自然不能指望他派上用场。但刀剑无眼,任你武功顶破了天,也总有受伤失手的时候。此时的百草门方才大大派上用场。江瑜此人与他爹一样,只重偷袭行刺的买卖,却不知纷争以外,习武之人也要吃喝拉撒,也需柴米油盐,更要上好的武器,伤药;那铜臭之物,才是一家一派立足的根本。”
傅剑寒夸奖道:“教主说得大有道理。难怪天龙教在东方兄手中,能壮大到如今这个地步。”
想到藏于府库的万贯家财,教主不禁也有些飘飘然,“哼,你瞧江瑜那小子的穷酸样,浑身上下的衣服首饰加起来,也买不起本座的一件衬里。我还替他从此省了一只袖子钱——”
傅剑寒暗道,却看不出你那薄得跟纸一般的丝衣如此贵重。估计自己这一身只能被教主拿去擦地了。
离了徽州府,东方教主并没有立即回总舵,反而舍近求远地去了杭州。傅剑寒这才知道,天龙教在江南也置有许多产业,杭州最大、最贵的酒楼兼客栈“明月楼”,便是其中一座。酒楼的主厨公孙坚,竟也是魔教护法之一。
他跟随东方未明住进此地,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极讲究的。酒足饭饱之后,教主唤来公孙护法和几名护院的教徒,对他们一一示下:
“这几日若有江湖中人寻衅滋事,不必多做纠缠,请衙门中人驱走他们便可。但事后需监视他们的来路和主使。”
“托人采办十车苏绣、云锦,一个月之内送至毒龙教,给蓝教主贺寿。再传本座的口信,就说近来有人要与我教为难,让她小心防备,并炼制尸蛊以备不测。”
公孙护法赶忙命人记下,又道:“听说教主在宣城一带遭遇不测——属下自然是半点不信的。但令教主涉入险地,仍是属下的过错……”
“本座自己考虑不周,遭人暗算,与你等有何关系。”东方未明轻描淡写地道,“但若世人自此以为我天龙教可欺,那便大错特错了。”
“是是,教主神功盖世,可与日月争辉……”
东方未明伸手让他闭嘴。但公孙护法的眼神忍不住乱瞟,终于定在抱着酒坛喜上眉梢的傅剑寒身上。“敢问教主,这位是——”
“这位傅兄嘛……”教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我教新任的左长老。公孙护法去后厨准备准备,晚上做个你最拿手的‘霸王别姬’。”
所谓的霸王别姬,就是王八炖鸡汤。当晚的“接风宴”比白日里更加丰盛,教主还命人将明月楼窖藏数十年的佳酿都拿出来,把傅剑寒灌了个水饱。
“莫以为只有北方的烧刀子才够烈。这本地特产的越王酒,在地下封存二十年方才酿成,取‘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之意,论醉人也是不遑多让。傅兄的第一个愿景,算是实现了吧。”
“确是好酒!”傅剑寒深深吸了口开坛时的香气,兴致高得很,“跟着东方兄,傅某恐怕要有享不尽的口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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