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低头去看自己与容千戟交握的手,变成了十指紧扣,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沉声道:“改日我下界与她谈谈,到时候你同她讲,你是重断的人,她定会拿一碗清水给你。”
“真的?”容千戟睁眼瞧他,“可以要两碗么?”
重断点点头:“可以的。”
假的,重断完全在骗他。
怎么可能要两碗,最多一碗不过了,但哪怕就是一碗,也不会是给容千戟喝的那碗。
天色质明。
龙床纱帐之后是欢爱过的动静。
满室春光未散,床上躺着的人,腰间搭层苏绣棉被,露出一截腰,睡袍搭得懒散,全是掐得发红的印迹。
昨日容千戟见重断取了新被褥来,还嫌盖得太重,重断只道是天气越来越冷了,得多添新物件。
容千戟闭着眼让他发狠地亲,让他攻破,让他抱紧自己,如同汲取水源,拼了命地掠夺,像惊涛骇浪,再一次把容千戟从海底捞上了世俗的岸。
两个人都喘得厉害,红烛摇晃,浪花翻卷,好一出春江潮水……再绝处逢生不过,再情深根种不过。
晨光熹微,先醒的人支起身子,翻坐而起,取了红披系于肩头,云纹锦靴踏地,刀剑入鞘,明明就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却因为眉宇间化不开的黑气,显得有些许阴沉。
他取了些熏得过沉的檀香凑到容千戟鼻息之下,再一探容千戟的额头,确定昏沉无疑。
重断倾身吻了他的脸颊。
天界下到冥界需要些时辰,重断直掠过了人间,一剑挡开鬼门关之乱象,守门的小鬼见了他,皆伏地不起,紧张道:“将,将军,鬼火又被您给扑灭了……”
重断皱眉:“点上。”
最近他身上仙神之气略重,沾染了容千戟的檀香,每到冥界,不管是战场还是阴曹地府,总得显一些神象。
地狱、饿鬼、畜生三道都在此界,空气中一股漂浮的腥味,重断已闻惯了。
他瞧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死以后,神魂清气归天,骸骨精魄归地,有些不肯死,吊挂在忘川河边不愿走,时间一长了,便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以前他觉得不过是一些痴人尚有执念,现下倒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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