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为难:“你往我身上扯干嘛,我还不是怕你整天怪寂寞的。你也不爱跟大家多玩,最近看起来心情又不好,我还不敢问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不想跟别人说,那就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换换心情呗,比如谈恋爱啊什么的,反正你学习好,老师知道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哦。”
原来我低估了池钰察言观色的能力吗?也有可能是我在他面前经常忘记管理好表情,才让他认为我是“心情不好”。其实我的情绪还可以,只是池钰这个人整天太啰嗦了,还总在与他无关的事情上有极强的责任感,烦得我不得不对他冷淡一些。
一个话题聊不下去,他就开始找新的问题:“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我不想再跟他浪费时间,只好说:“你女朋友那种类型。”
“不、不不不行!你重说!”
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根本就对女性没兴趣啊。
[五]
虽然把性取向直白地告诉池钰也无妨,但是为了避免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先把它当成一个秘密好了。
我第一次对自己有这样清晰的认识,大概是在刚升初中的时候。父亲的书柜里除了一些昆虫雕塑,就是小型人体模型——准确地说,是一堆色情意味明显的裸体人偶。
他从来不在我面前避讳这些东西,我刚记事那会儿或许还拿起来玩过,男性和女性都有,体态不一。可是我逐渐长大,越看那些女性模型的胴体就越抵触,后来听到母亲在浴室里洗澡的声音,心里都开始很不舒服。
但就算认清了自己,我也很少能遇到让我兴奋起来的身体。毕竟,欲望只是生理本能,而愉悦却要心意相通。
在这一点上,父亲和我似乎存在共鸣。
他最近回家的次数多了,偶尔几天我会撞见他的情人。
我知道他其实没那么需要发泄肉欲,只不过母亲离开后,他缺少了一个能完美取悦他的人——一个甘愿被他占有、支配,乃至蹂躏的人。他的心里恐怕因此空了一大块,急需别人痛苦的呻吟与啼哭填满。
卧室门紧紧关上了,我翻找耳机,想把他们那边隐约传来的声音隔绝掉。很快想起来,耳机之前借给了池钰,一直忘了要回来。我现在只能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别被父亲那里的声音扰乱思绪。
写完作业后我还没有困意,又继续背了几页单词。到了半夜,外面渐渐安静,我想他们应该结束了,就把书收拾好走出房间。
父亲没在屋子里待着,他正坐在沙发上收拾他那些盛装“糖果”的工具。听到我的动静后,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眼神里有一团温柔又莫名的情绪。
我偏过脸不再看他,去饮水机旁倒水。
“雁回。”他忽然叫我,语气比平时更懒散。
他很少直呼我的名字,通常是用语气词使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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