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烛影一摇,忽然熄灭,漆黑如坠深渊。萧景琰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梅长苏凌乱的发丝,“为什么?”
梅长苏曾经向他保证过,事后服药,绝不会闹出什么乱子。萧景琰虽然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如果有一个私生子,也是非常不光彩的丑闻。而且,那时他对这位麒麟才子并不完全信任,甚至隐隐地怀有鄙夷——梅长苏说不定是担心失去这个孩子,于是才故意欺瞒。萧景琰努力回忆,在前往五州府赈灾前,每次去见梅长苏,这人不是半躺半卧,便是怀中抱着一堆衣物,明显就是在遮掩身形。他无知无觉,还大起胆子将他抱了一瞬,然而,根本什么也没发现。
至于那次古怪的邀约——萧景琰苦笑,应该也是那个小家伙闹的,梅长苏忍无可忍才破了戒,请他陪自己睡了小半夜。当时他们就如同今夜般同榻而眠,然而近在咫尺,他却对梅长苏的异状毫无察觉。
也许梅长苏是对的。
那次争吵,二人几乎恩断义绝。风雪中,梅长苏茕茕独立,身形单薄,风吹得衣衫下摆猎猎作响。那时麟儿应该已经出世。萧景琰记得,梅长苏脸色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气色萎靡,有气无力。他又记起云飘蓼说过,麟儿早产,尚不足八个月,母体流血过多,生产时险象环生。梅长苏不知挣扎了多久,受了多大的苦楚方生下他的孩子,可他做了什么?他冷眼旁观,看他在冰天雪地中煎熬,咒骂他,甚至想要杀死他。“苏先生。”萧景琰喃喃,手慢慢地覆上梅长苏的小腹,“苏先生……”
麟儿,送走了。送到廊州去。
殿下还是多抱一抱他罢,梅长苏淡淡地笑着,以后,想抱也抱不得了。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小殊,”萧景琰兴奋地冲进林殊房间,“今日皇长兄——”
谁知林殊正在沐浴,“谁让你进来的!”
“抱歉,我不知道你,你在洗澡。”萧景琰话是这样说,却没有出去的意思,绕过木桶,脱了鞋坐下,道,“你洗你的,我讲给你听。”
“出去。”林殊一脸阴沉,萧景琰不解,“为何?”
“我让你出去,快!”
“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我偏不出去,你能拿我怎样?”萧景琰以为林殊为着昨日比武输了,又在发小脾气,“打小一起光屁股玩的,又不是没见过!你还害什么羞不成。”
“萧景琰你给我出去。”林殊居然吼他,“滚!”
萧景琰不明所以,但林殊态度如此恶劣,他也生了气,“行,我滚。”套上鞋子扭头便走,“嘭”地将门一摔,直接牵了马回靖王府。林殊就要过十七岁生日,他托了皇长兄萧景禹,寻了一个好工匠,做了一张上好的强弓打算送他。“什么事!”萧景琰气鼓鼓地走进演武场,列战英跑过来,“殿下,怎么了?”
“没什么。”萧景琰抄起一柄长枪,“来,我们过过招。”
这一打便打到傍晚。萧景琰滚了一身尘土,回到内院,命侍从烧了热水沐浴。他当真不是故意闯进林殊的房间,以前他们二人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吃穿行睡恨不得都黏在一起。要不怎么说人大了心也会变,萧景琰沮丧透顶,他对林殊的心没变,但林殊对他……
撩起一捧水当头淋下,萧景琰闭上眼,眼前一闪而过,却是午后林殊光裸的脊背,犹如玉柱一般。他忽然浑身发热,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萧景琰连忙甩甩头,草草上下冲洗一遍。刚穿好里衣,列战英便报,“林少帅来了。”
“不见。”萧景琰冷着脸说,列战英一愣,嗫喏道,“可是,少帅已经进来了……”
林殊推门而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那个大发雷霆的根本不是他。“景琰,洗澡呢?”脸上仍笑嘻嘻的神气,“干嘛,生什么气?”
“我生气还是你生气?”萧景琰系紧衣襟,“非请勿入,我请少帅您进我内室了么?”
“等有了王妃嫂嫂,我就不来了——再说,你现在不是穿着衣服么。”林殊大喇喇坐下,“你下午要跟我讲什么?”
萧景琰一直门外,“出去。”
林殊眨眨眼,“景琰。”
“我就是待你太和气,惯会朝我发火。”萧景琰想起下午之事便恼火不已,但林殊只是凑近了,拉住他的手,笑道,“是我错,你要是气不过,打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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