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说太岁身后的天罗子自然也被困住了,他害怕的叫着说太岁:“师父,我们被沙埋了!”说太岁依旧沉稳,八风不动:“不用惊慌,只是被困罢了。”
天罗子欲哭无泪:“都怪师父你贪吃,现在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啊?师父!师父啊!”说太岁似乎也并不着急脱困,他想着森狱此时一定还会再派人出来追杀天罗子,在影沙阵中暂时可避过祸端。
于是他在影沙阵中安心的待了下来,不顾天罗子的句句唠叨,“师父!你交错朋友了!”“师父,你这个贪吃鬼!”“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师父,师父啊!”一声声稚嫩的呼唤,是天罗子全部的仰仗。
被困阵中多年,天罗子从小小的孩童身影,渐渐长成了一个少年的身形,只是仍没有形貌。即便年龄增长,没有经历过人情世故的天罗子却依旧如孩童般天真无邪,而说太岁,就是天罗子的全世界。
直到多年后,因若叶央措转世,一字铸骨的身死,玉鞋的诅咒应验,找到了流沙阵中的说太岁。说太岁看着穿在脚上的玉鞋,面无表情的脸上,有几分触动,天罗子惊奇道:“师父,这双鞋从外面进来了!”
说太岁执鞭一扬,影沙阵登时被破。天罗子用力呼吸着外面世界的空气,声音雀跃:“师父,我们出来了!”说太岁轻嗯一声,并不见脸上有欣喜。脱困的说太岁一边继续寻找着天罗子在苦境的另一个存在,一边执行着阎王密令,收集铸有毁魔异文的骨头。
恰逢逆海崇帆布下皂海荼罗大阵,人间陷入尘世暗夜一百年的黑暗之中,众多妖魔乱世。说太岁手起鞭落,妖魔尽散,他却只捡起骨头便走,不顾被他所救的人声声呼救。
天罗子问道:“师父,为什么不救他们?”说太岁在马上沉声道:“我已经救了一次,总不能一直相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不能总盼着依靠别人。”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我有师父你,你就是天罗子的依靠,我的师父这么厉害,有师父在,天罗子什么都不怕。”话中带着十足的骄傲。说太岁垂眸不语,眼底隐有一丝笑意。
皂海荼罗大阵也同时影响了时间城日晷,令万物陷入时间乱象之中。北狗奉时间城主之令,前往寻找地底影火而找上了说太岁。虽是吃了北狗的烤鱼,像交易一样答应以影火之力拉动日晷,但其实说太岁也是在为天罗子积善德。
然而,命运的契机终于来到,遍寻不得的天罗子在苦境的另一个存在,竟然就是即将参与破天大计的沐灵山。心知沐灵山此时不能死,说太岁以影火之能医治好了命在旦夕的沐灵山。
回到暂住的山洞时,他向天罗子提起了沐灵山的事,意外的,天罗子有些踌躇:“师父,为什么我借别人的身体复活?我不能只做天罗子吗?”说太岁眸色微沉:“他是你,你也是他,你与他,注定此消彼长。”
天罗子懵懂的听着,并不是很明白,只是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背负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命运,还有即使他不愿,也无法逃避的宿命。
见过沐灵山之后,得知他是正道栋梁,又是天佛原乡的希望,还是北狗的朋友,说太岁便知道,他与在苦境的第二个快要成为朋友的人,终将会有分道之日。
直到逆海崇帆以三十万信众的性命,打开了人界与森狱的通道,说太岁阻拦了想要去营救的北狗。北狗为人正直,眼见三十万人惨亡眼前,他与说太岁的立场,终究开始走向对立。
北狗临走前曾说:“你太让我失望了!”天罗子在说太岁身边看得清清楚楚,说太岁虽未动声色,牵着缰绳的手却轻轻一颤。虽然只在眨眼间,却没逃过一直看着他的天罗子的眼。
说太岁难得多话,问道:“还有鱼吗?”北狗只是一声冷哼,扛着骨刀扬长而去。天罗子小心翼翼的开口:“师父,你想和他做朋友吗?”看得出,说太岁对北狗,与旁人不同。
说太岁只看向血色的海,轻叹道:“如今苦境同样黑海森狱的通道已开,他们对你的动作将会加快,吾必须尽快恢复你的肉躯,在这世上的另一个你,留不住了。我和他,也终究没有办法做朋友。”说太岁的眼神太复杂,复杂得天罗子看不懂,“师父,等我恢复身躯,我每天都给你烤鱼好不好?”
说太岁负手而立:“你有你应该走的路,不要在这些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才不是无谓的事,我就是要永远待在师父的身边!”无赖又天真的语气,让说太岁稍稍皱起了眉头。
说太岁不是嗜杀之人,可天意,让他不得不杀沐灵山,为了天罗子,说太岁可以做任何事,包括与朋友背道而驰。说太岁心中微叹,却仍是手持阎王鞭,踏马找上了沐灵山。
沐灵山终究不是说太岁的对手,临死前,说太岁问:“有何遗言?”沐灵山灵台清明,虽死无怨:“佛海禅灯,要传承下去!”说太岁答应了这个不算过分的请求,沐灵山形消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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