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抱怨。”我这么说着,手下的人果然没了声响。我扔了纱布,迅速拿干净的酒精棉花一点点沾掉绵绵不断冒出来的白色泡泡。
“这些都是氧化带出来的脏东西。你忍一下。要是消毒没做好,伤口会溃烂的。”
我一直在说,巧一直很安静,也不回话,像是死了一般。我慌了。轻轻地叫了一声“巧。”
巧从枕头上转过头来,因为疼痛而哭泣的眼眶红肿起来。
“我没事。”
巧这么说着,眼角大颗大颗眼泪滚落脸颊。我的心比起当初看到他后背伤口时候还要心疼。
我都做了什么?
我想抱抱他,我想安抚他,像母亲小时候抱着我的时候。他后背哪里还有好的地方?想到这里,我只能把人抱在腿上,尽可能轻柔地抚摸他脑后的头发。
“巧,对不起。我应该给你打止痛针的。但是,我忘了。我也没有打过。现在你让我给你打我也有点害怕。已经好了。药已经上好了。忍过去就没事了。你能忍住吗?”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几乎像蚊呐。我实在是没有底气拿我不舍得伤他一根头发的人做我医学探索路上的第一个试验品。
巧的下巴架在我的左肩上。湿润的,是泪。刺骨的疼痛,是巧的牙齿。
“咬吧。会过去的。”
巧用我的肩膀发泄他的不满、疼痛、对险恶人类的不理解。这样也好。
“巧,把头发剪短吧。”是时候妥协了。教训已经受够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为了棒球以外的事情受伤。如果是因为棒球,你至少心里不会难受。
“不。”
巧把牙齿松开,我的左肩才传来痛感。那是麻痹过后的苏醒。痛,说明我的肌肉还活着。不服从就不服从吧。我们慢慢来。我那时候还固执地认为可以改变巧这种孩子气的性格。
给巧喂过止疼片,在地上铺开床被的时候,我偷偷看过自己的左肩。没有出血。巧也是顾忌着我的。这甚至让我有点超出意外的高兴。
巧盯着我的动作,趴在床上(因为伤口在后背,我让他今晚就这么趴着睡)看着我的被子。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他说,“豪,这是我第一次到你的房间来。”
我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跑到别人房间去的,一直都是我。主动去找巧的,每一次都是我。我忽然又有点悲伤。但是,我还是撑起勇气,故作爽朗反问他:“有问题吗?”
“一般,不是关系很好的,是不会到别人房间去的吧。”巧说这话的时候把头转向了另一侧。说话有点闪烁其词。
大概,城市的孩子不像我们山野里脱光裤子往池塘里跳的野孩子,巧是那种在温泉会选单人温泉出来还把全套浴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正经人家的孩子吧。我想。(去死!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这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不知羞耻的话了!你!笨蛋!大笨蛋!)
为了免得他说出“我在这里不是很好”“要回家去”“不能劳烦你”之类的鬼话,我扔了被子过来,恶意地把他脑袋压进枕头里去。“给我趴着。睡好了。这不算什么。”
巧没有说话。我想了想,“泽口家里农忙时候不想帮忙的就经常来我房间躲一躲。”
说得夸张了。很小的时候,不懂事的泽口就干过这么一次,然后被他爸妈揪着耳朵提回家去了。往后,农忙时节也有好好帮忙。泽口也长大了不少,懂事了不少。还学会了选苗、给卖相好的草莓打包。
“所以说,你没必要想太多。安心睡。”
巧没再说什么。巧背过身去睡。后背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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