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有意思了。我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教练也说不清楚。“你这个人,心思太重。想的东西那么多。脑子很累的。棒球什么的,对你来说也就是个放松的消遣。跟高尔夫之类的一样吧。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但是,我打得很认真啊。”认真到一时间我都以为自己会跟巧一起走上职业棒球的道路。
“你吃泡芙的时候也很认真啊!你做什么都很认真的。所以,”教练想了一下,“在我看来,永仓豪你这种什么都要做,什么都很认真去做,什么都能做好,却什么都不喜欢的人,很怪。”
的确如此。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吃草莓,央求东谷带我去他家摘草莓。东谷的父母说我像个熟手技工。讨厌母亲事事照顾的我决心学厨艺。之后,又好像不是那么喜欢了。倒是爱上了甜点。也许,若干年之后,我会在街上跟巧擦身而过才想起,哦那是我曾经喜欢得为他爱上棒球做了一个叫甲子园的美梦的人。
我们又说了一些其他选手的情况。挂了电话。
吉贞转战打手似乎做得不错。野野村作为捕手也在步步成长。
唯一可惜的就是因为展西的事情,海音寺选择了一个没有棒球队的学校。他姐姐倒是很开心地说要是家里再来一个打棒球的她们家要烦死了。海音寺的姐姐嫁给了棒球名门门脇家的长子。二子门脇秀吾还是海音寺成为打者的引导者。有门脇一家在,海音寺成天浸淫在棒球的氛围中,这辈子都是摆脱不了棒球的。就看他什么时候能摆脱展西带来的阴影,重新拿起球棒。
临出国前一天,我约了东谷、泽口、吉贞、野野村、巧一起在公园打球。最后一次,在巧旋转的野兽面前瑟瑟发抖地心满意足着。巧的寸发被棒球帽挡住了。无论头发长度是长是短,也无论是谁给剪的头发,巧的棒球一直那么尾劲十足。
天黑下来的时候,我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把球扔给巧。我摘下面具,上前两步,把球轻轻放在巧手心。巧伸手接住,毫不犹豫。这是我们每个日日夜夜投接球训练出来的默契。
巧的帽子歪了一点。耳边短短的头发露出来了。我伸手给他正了正。巧亮晶晶的双眼就在我下巴不到两公分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脸看。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巧,如果我不是捕手,”你会像现在这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吗?“你还会投球给我吗?”
“我投球,跟你是不是捕手没有关系。就算,”巧终于意识到我言语里的不寻常。“豪,你是认真的吗?”
果然如此,我站远一点,最后一次,仔细端详我的投手。站得笔直的,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清瘦的,能投出160码快速球的巧。
对啊,投球是这个人的生命。就算捕手不是我,就算棒球被日本政府禁止,就算世界上只有一颗棒球,他一定也会继续投球。跟棒球相比,我算什么?我也不知道当时是什么给了我勇气,胆敢拿自己跟他深爱的棒球相提并论。我输了。输给了巧的棒球。
“我是认真的。我要放弃棒球。对不起。巧。我跟你不一样。还记得你扔掉的江藤的红色哨子吗?我跟他一样。”
巧的脸好像天空的云,凝住了,却实实在在地一点点暗下去。
“豪,别开玩笑了。你不是那种,”
“那我是那种?你说的出来吗?”我问他。语气有点不好。我感觉到了自己大声吼叫时候喉咙的嘶哑。
巧把球放回我手套中,说:“豪,我熟悉你。就像熟悉这球。”
我把手套摘下来连同他的手和球一起推回去。心道:果然如此,原田巧眼里的永仓豪,是身为捕手的永仓豪,不是我永仓豪本人。
巧并不知道这一点。我告诉他:“这是训练出来的熟悉。你以后会跟野野村搭档。你也会熟悉他给你传回来的球。”
巧摇起头来。,执拗地不肯把手套拿走。我力气比他大,硬是把手套连同他一起推倒在草地上。棒球滚落地上,没有人去捡,显得可怜而无助。
东谷和泽口察觉到异响,过来扶他。巧甩开他们的手,一下子站了起来。很肯定地冲我说:“不一样。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从第一次投球到你这双手套里开始,我就已经有这种感觉。豪,你是生来为了接我的球存在的。你没有选择!这种事,两岁的时候已经决定了!”
巧的思维我越发搞不明白了。东谷也不懂,“说什么傻话呢?巧。两岁的时候你们还没认识呢?”
“巧,你冷静一点。”我捡起手套递过去。“你喜欢这个手套我可以留给你。”
“你什么意思?”巧的声音好像被冷水浇灭的火炭。我虽然满心愧疚,也不得不实话实说。“签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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