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初宴在思索该如何添上这最后一把火时,一个意外的馅饼砸了下来,正是在这天晚上,中常侍的人动手,将那刺客掳走了。
不知陛下打的什么主意,不过,这一脚正好将最后的力补上,门关上了。
野兽在里面厮杀。
首先激动起来的是丢了刺客的七皇子。
“他们这几日都在咬着我监察不严的事,这不是最要命的罪,爷我还承受得起。可如今刺客被赵宸抢回去了,那毒蝎子没了顾忌,恐怕会直接说我是监守自盗,将罪名安在我身上了!”
斗了这么些天,双方都有些损兵折将,幕后的主子没受多大的冲击,但一些官员,却被陆续抓住了把柄,今日你这方的人被参一本收受贿赂,明天她那边的人便又被查出草菅人命的事,总之,到了现在,赵捷算是斗红了眼,等到刺客一丢,便真的开始疯狂打压起赵宸来。
赵宸连刺客的关押地点都还没摸到,当然也不知道父皇插了一手将刺客带走了,因为发现赵捷一直没有将刺客推出来,她正平衡着局势,不到万不得已不想走到之前同卫初宴商量的那个最后一步,但原先还可以的局势一下子因为赵捷的疯狂而失衡了,被咬疼了,赵宸也感觉到赵捷的疯狂,她担心赵捷抢先把刺客交出来,干脆要让赵宸把罪名坐实了。
这边两人斗的如火如荼,皇宫中,帝王陷入了犹豫。
先前说的凶狠,但真正要做起来,心中难免不忍。他的子嗣不多,能承袭皇位的就更少了,一只手掌都不满。
原先他看好老大,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性格上有些缺陷,但高祖那时候就是这样的,性子暴烈极了,只是老大缺了一点,没学到他祖父的粗中有细,这是遗憾。后来老大出了事,他心冷之余,觉得再多看几年也好,如今是又过了这么些年,可十一都还没长大,他也还未权衡完毕,这些人就这么上赶着要抢夺太子位了,赵钰毫不怀疑,要是他们有足够的能力,恐怕抢的就不是太子位了,而直接是帝位了。
看明白这些事情,帝王暴怒之余,又开始犹豫起来。
老大,老二,小七,小十一,他总共就这么几个乾阳君孩子,如今算是全部搅和进来了,老大和十一还好,一个是推波助澜,一个是受人陷害,但宸儿和捷儿却是真真正正地在争斗,宸儿刺杀他在前,撕咬兄弟在后,已犯了大罪,而捷儿先是包庇刺客,对十一落井下石,后又开始与老二斗,所作所为,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兄妹情谊。
这些令赵钰失望到了极点。往日里那些兄友弟恭、姐弟情深原来都是装出来的,这些,也许赵钰心中清楚,但他总不愿去多想。
可现在是他们逼他去想!
可是又能如何呢?他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对待有些事情,已经很难狠下心了,尤其这还牵扯到了他单薄的子嗣。
“先把刺客关押起来罢。”
疲惫地说出这句话,帝王剧烈地咳嗽着,又吐出一两块褐色血块,两旁宫人随即大惊,又是上前搀扶,又是去请太医。
短短几日而已,他却像是忽地经过了好些年,看起来,竟比春蒐时苍老了十几岁。
再看看罢,寂儿不能真的把这个黑锅背了,最终还是要治宸儿的罪的,只是该如何治,他还需再想想。
长安城里,细雨连绵,天边总压着浅灰色的乌云,放晴成了一种奢求,四处都有些昏暗。某种程度而言,倒和如今朝堂上阴沉的气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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