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你是否有话要和我说?”润玉问道,手按在旭凤置于塌上的手上,满眼关切,“你可是不开心了?”
润玉这百年来哪曾关心过自己开不开心,旭凤听得更觉古怪,只他喝了酒,又怒气上头,也琢磨不清其中关窍,只得糊里糊涂地道:“我,我……”
“谁惹你不开心了?”
“你!”旭凤脱口而出道,“你——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伤心,还有谁能牵动我心扉?你……”
他正要一条条数落润玉,润玉却垂下眼睫,可怜巴巴地道:“我知道,是我错了,其实这一百年来我也日日想着你,梦里总见到你,有时是我们昔日在人间的日子,有时又幻想我能与你长相厮守,旭凤,若是我……”
“够了!”有个声音忽然喝道,将旭凤从云雾般的幻境中扯了出来,他大惊之下扭头一看,门口竟也站着一个润玉!
这个润玉衣冠整齐,面上带着一层薄怒,叫人看了就觉得凉飕飕的——他领口掩得严严实实的,一丝皮肤也看不见,旭凤一边心中惋惜,一边却又觉得似乎兄长还是这个样子正常些。只是,等下,两个润玉?
我怕别是喝太多了。他想,揉了揉眼,又听门边那润玉开口了,声音中隐隐含着怒气,道:“闹够了没?”眼睛却没看他,看得是床上那个自己。
“……”床上那个润玉伸了伸舌头,“你回来早了。”他抱怨道,“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帮你……”
“好了……”润玉道,旭凤此刻已经确定了,门边这个才是他的亲哥哥,至于床上这个温声软语对他诉衷肠的……润玉叹了口气,怒意之下隐约带着无奈,“你还要闹到及时,魇兽。”
“我没在闹。”那被唤做魇兽的“润玉”道,也许是心里存了影子,旭凤越看他神态就越想润玉那头小鹿,一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被他骗了,脑袋突突直疼,“我不就是想帮你……”
“还不出去!”润玉打断他道,“你这些年是越发放肆了,去向邝露领罚。”
魇兽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那表情在润玉的脸上怎么看怎么古怪,他幽怨地道:“好罢,你开心就好——”他爬下床,背对着润玉却对旭凤疯狂做口型:“是真的!是真的!”
“……什么?”旭凤忍不住问道,魇兽见他实在不开窍,气得翻了个白眼,化作兽形跑了。他此时长得可比六百年前大多了,体型已近成年公鹿,角更是华丽,顶开殿门,气呼呼地跑掉了。
“……”兄弟二人眼睁睁看着它跑了,再回过神来时殿内又是只剩这昔日的亲密爱人、如今的生疏君臣,只得尴尬地互相看看,等对方开口。
到底是润玉每日和群仙打交道,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马上恢复了冷静道:“你做什么来了?”
旭凤却不肯让他把话题轻轻揭过,何况他是来找润玉打架的,这话此刻他可不敢说,便追问道:“它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魇兽顽皮,捉弄你。”
“瞎说,我跟它无冤无仇,它为什么要捉弄我?”
“非要有冤有仇才能捉弄你么?”润玉道,话一出口便也觉得自己幼稚——谅是谁刚和斗姆元君话里有话论了三个时辰法,回到寝殿却看见另一个自己语气亲昵意图勾引亲弟弟都会一股火吧,他说话也没了往日的从容,旭凤听了,竟反倒有种出了口气的感觉,歪头看了他半天,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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