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面露惶恐为难之色。
叶栖华对裴扬风说:“朕还没有昏庸到为了几朵花几条鱼就要威胁别人性命的程度。”
宫人来报:“徐先生与一位长秦关来的信使,求见宣王殿下。”
裴扬风心中莫名一紧,不祥的预感和忐忑的期待忽然一起涌上心头。站在御花园那头的徐仲豫神情复杂,手中折扇一下一下敲着掌心。徐仲豫遇到难以抉择之事的时候,总会这样自虐一样用竹骨扇敲自己手掌心,据说是幼时犯错后被先生打戒尺留下的习惯。
叶栖华从湖边的石头上跳下来,宽大的殷红衣袖翻飞腾空,让他看上去像一只脆弱的蝴蝶。他说:“朕要赏花,那些事情你自己解决就好。”
这些日子裴扬风处理政务时都会刻意让叶栖华也在场,既是试探叶栖华的记忆恢复了多少,也是表达自己毫无防备的一片真心。
如今叶栖华忽然说不想搀和,裴扬风心里莫名有些慌乱,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让他几乎产生了不要见徐仲豫和信使的想法。
叶栖华已经进了御花园,漫不经心地这里碰碰那里闻闻。
裴扬风把心中那些没缘由的不安压下去,对宫人说:“让他们去御书房等本王。”
御书房里,传令官脸上是喜气洋洋的笑容,徐仲豫却是眉头深锁,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与焦虑之中。
裴扬风顺手拿起一本书敲在徐仲豫脑门上:“别发呆,”又对传令官说,“密信呈上来。”
徐仲豫抬手拦住了传令官递信的动作,看着裴扬风,笑容勉强:“殿下,学生有几句话,最好是在你看信前说出来。”
裴扬风心中咯噔一声,脸色沉下去:“说。”
徐仲豫说:“学生已经找到了余一命,他说他也不确定洗尘蛊所造成的失忆会维持多久。”
裴扬风沉默了一会儿,说:“本王早就做好了迎接栖华恢复记忆的准备。”
徐仲豫接着说:“第二句话,殿下蛰伏数载忍辱负重,如今才得以权倾天下。殿下一时的愧疚心软,就会将数年功绩毁于一旦。”
裴扬风听到徐仲豫又有劝他另立新君的打算,心中不悦:“徐仲豫,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若是再敢说一次,本王就把你按谋逆罪论处。”
徐仲豫心中叹息,宣王对陛下的维护之意,如今已经强烈至此,再也不可能劝他放弃了。于是徐仲豫眼神一换,坚定地看着裴扬风:“第三句话,若是殿下要做皇上身侧贤臣,学生恳请殿下,决不可再因旁人之事与陛下发生间隙。”
“旁人”二字入耳,裴扬风竟隐隐听到了雷雨轰鸣之声,他面色阴沉冰冷:“徐仲豫,你想说什么?”旁人,旁人是谁?让他几乎把叶栖华折磨至死的那个旁人,是早已死去多年的月白。可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月白。
他让管家收拾掉了王府中所有与月白有关的物件,亲手烧毁了画像。他已经释然至此,徐仲豫为何又要郑重其事地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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