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答之间,后山吹来一阵飓风,引得灯火摇曳,众人这阵突如其来的风中迷了眼,纷纷以手遮面。
元阳却是愣住,他陡然转身。
“主上!”
众人望着元阳往汤阴山奔去,红衣飘荡,浑身散发逼人的灵压,风声鹤唳,苍空之上的鹰隼啼叫。
大片大片地汤阴林两岸夹道,风一吹,簌簌声齐响,吹带起汤阴树的万千流絮。
元阳抛开手中的剑,于林间碰撞,直到他看到自己手中的那条红线。
汤阴林的尽头空境留深,树都比之前的高上好几倍,其间缠着一缕缕红线,线绒散光,看起来又是缠绵又是幽静。
那条红线不断蔓延,飘荡于半空。
天空,悠悠然下起雪。
无尽的汤阴树上,爬上冰棱,爬上薄薄一层的剔透,那些垂落的水珠也在那一刹那,凝固于叶梢。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红线摇晃。
漫天的雪更大了。
元阳摘下自己右眼的铜金色面具。
这场雪,他等了太久,似乎从千千年前,他就在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天荒地老,等到万踪无人迹。
元阳想起自己第一次看雪的时候,他还是个少年,名为逍遥的少年。
少年生有神力,少年从诞生的那一天起,便肩负苍生。
少年累了。
他看够了天境的云雾飘渺,看够了银剑之端的寒光毕现,厌倦了刀剑相交和冰凉的青铜剑。
那天,他平生第一次没有上殿见君上,而是下凡,他误打误撞,来到一个种满汤阴树的山,只是偷吃了一个汤阴果,便醉了。
少年醉卧长石,醒来的时候,漫天却下起了雪。
长石前,有人在吹尺八,白衣泱泱,右眼戴着一个铜金色的面具。
“你醒了。”那人如是说。
“嗯。”少年如是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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