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跟他说要争取,所以他只能逃避。
“我以前有个男朋友,初恋,还是我邻居呢。”凌楠摸了一把脸,干巴巴的笑从手掌下面传上来,“个子挺高,一米八。诶我跟你说,别看不起一米八啊,我们那能长一米七五就不错了……”
上扬的声调在房间里飘飘荡荡直至消散,故作的轻巧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凌楠咽了口唾沫,动了动腿,并着蜷起来,用膝盖抵着脑袋,“我跟他在一起还没三个月就被家长抓到了,你猜怎么着?”他没抬头,也没给董盛接话的机会,停顿不过两秒,又自顾自讲下去,“我爸妈把我给打了一顿,让我没好之前别回那个家。嘿,还挺俗的哈,我那会子觉得还挺波澜壮阔的,这么多年了,怎么说出来就毫无波澜了呢?”
暖气片嗡地响了一下,打断凌楠的自我调侃,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唬了一跳,身体出现并不明显的颤抖,直到另一个温暖源覆盖,才将他从莫名的惶恐中剥离出来。
董盛眯了眯眼睛,靠近的举动完全出于本能,中途随手将外套抛掷,空出两只手来拥抱爱人。他从凌楠这一段叙述得七零八散的过去拼凑出一个横冲直撞的影子,对其中倔犟的线条提起了些许兴趣,但这些在意基于难以启齿的占有欲。相较于记忆共享,他更在乎的是双方的坦诚和信任,即使他从本质上来说算一个诱骗者,但这与他渴望成为对方唯一的港湾的欲望并不冲突。
他不屑于高尚的救赎,因为圣人早已灭亡,“这不是你逃避的原因,凌楠,你到底在怕什么?”他轻声诱导着,决定彻底打破对方的防护。
怀抱中几乎消失的颤抖再次出现,董盛耐着性子,附在人耳边一遍遍地安抚,“别怕,我在呢。别怕……”
背上拍抚的力度不算轻柔,但胜在耐心,与幼年母亲的温声细语迥然不同的安抚带给凌楠别样的认知,这并非他软懦的母亲,而是较他而言更为强大的伴侣。
□□的肌肤相贴,熟悉的温度赶在滑腻的触感完全消失前再次笼盖,庇佑累积在周而复始的呼唤中。
“凌楠,不需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别怕。”
“……把衣服脱了。”
“……”
手掌悬在脊背上方毫厘之外,僵硬不过片刻,董盛没询问原因,从善如流地褪去上身不过五分钟甚至还没完全捂热的衣物。
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合格的情人,纵容和识趣是他引人赞颂的优点。
董盛从缩成一团的凌楠怀中抽走那一叠衣物,没强迫人舒展四肢,只是抖开形状全无的棉被,不让他们两个继续在冬季有暖气的室内继续裸奔。
他想问怎么了,可话语似乎有些多余,凌楠看起来似乎不再需要劝慰,天知道那些慷慨激昂但实无卵用的鸡汤他的爱人喝了几百罐,再听下去只能让人作呕。
后悔像是资本主义的萌芽,始一冒出就被西方列强的炮火轰得渣都不剩,这是一种极度无用的情绪,除了让人生活在“如果再来一次”的假设中便毫无用处。
即使人人都在叹息。
董盛吻凌楠的发旋,从鬓角吻到半遮半露的眉骨,顺着交叠的手肘吻到耷拉的指尖,最后又落在冰冷的耳骨。
他的吻并不带多少□□,且毫无规律可言,像是一时兴起,又像是早有规划。每吻一处就能透过皮骨直达凌楠茫然乱跳的心脏,用沉默驱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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