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感觉实在是煎熬,清醒着,就总不免要想到分开的时候——也许是明天,也有可能就在今天,身边的人醒来以后。他有些神经质地数着墙上灰色的斑点,时不时大脑放空,但总是一回神就惊慌地往后贴,像是要确认轰焦冻没有离开。
他觉得自己有点分裂了。
绿谷出久不是个软弱的人。他很少怕过什么东西,他在最后一次之前没有反抗过欺负他的同族少年,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他比很多人更耐受而已。旁人常常替他感到委屈、愤怒、不值,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都不算什么。
他的手里攥着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不用在乎别人也没关系。他时时刻刻都是清醒的,拳头上即使鲜血淋漓,只要那股力气不松,他就还是他自己。
他其实才是刀枪不入。
但是轰焦冻很好,好得他拿不出话来形容。强大,但不凌弱。他的一切都是刚刚好,初见时不热情也不冷漠,看似没有弱点,实际上只不过也只是个笨拙的、真诚的小王子。
他的小王子。
绿谷心想,然后我就变得不像我了。他好像被捆在蛛丝上,明明是那么脆弱的、不堪一击的束缚物,可只要想到蛛网的另一头是轰君,他的获救是另一个人的牢笼,他就动弹不得了。
就在昨晚,他无数次地想要仰起头请求,假如他那双眼睛能说话就好了,那些卑微的、谨小的只言片语大概就不会那么难以启齿。
他想说:“我就试一试,可以吗?”
或者更俗套、更强烈的“别走”以及“别离开我”。
他最终没有开口。他是混血的这个事实始终在脑海里不上不下地翻滚,他庆幸自己没有忘记,他始终帮不上忙,即使他努力、坚韧、顽强,他能做到的种种都与即将走向战场的轰焦冻格格不入,他害怕成为累赘。
这爱里的惊惧与悲恐,让他真正拥有了人的种种情欲,让他越过模糊不清的血缘与基因,走向了人类。尽管方式如此残忍。
夜里下雪了,绿谷出久终究讨到了那个他珍重的拥抱。
他还得到了一个吻。和以往每一个矜持又含羞的吻不一样,是绿谷先颤抖着贴上去,双手攀上轰的肩膀。他的嘴唇是冰凉的,和窗外的大雪一样柔软,也一样脆弱。他们就这样温柔的接吻,轰环着绿谷,不再收紧这个怀抱,也不忍松开这份温暖。
后来他们的吻变咸了。轰拉开距离想要看看绿谷,又被更紧地抱住。绿谷没有说话,他的一切都是滚烫的——体温、目光、眼泪。
他知道他哭得太频繁了。这很难忍住。
绿谷出久心想,什么都好。一阵吹得人睁不开眼的风,一颗能让他暂时失语的神奇药草,又或者是这个让人沉迷的最后的吻。只要能堵住我挽留他的话语,什么都好。
轰焦冻醒来时怀里的人已经不见了。他迷糊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迅速地清醒了过来,穿衣服时甚至力气大到弹飞了一枚纽扣。
“绿谷?”
轰起身喊到,回应他的果然是一室的沉默。
他拉开窗帘,果然早已天光大亮。昨晚下雪了,羽绒一样铺陈在地面和树枝上,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轰一颗心提起来,跨步上前打开门,结果看到的是昨日带他去族长身边的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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