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邵以归轻缓下语气,低声回答,“很多事若无亲身经历,是无法想象的。我不想夸夸其谈,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和自以为是的想法误导切肤之痛的人。”
唐贺晓用微微茫然的目光定定注视邵以归良久,最终,他没头没脑地另起话题道:“从小我便知道,父母对我哥和对我的态度是不同的。他们很明显地偏心我。明明几天前因为忙赶不上大哥的生日,结果仅因为我做噩梦便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陪我。难得的假期,我和哥哥想去的地方不同,最后全家去的总是我想去的地方。就在爸妈他们出事之前,他们因为在国外刚错过了大哥很重要的一场钢琴比赛,可他们之所以错过是因为在那之前我感冒发烧,哭喊着要妈妈,他们因此留在家里照顾我,耽误了行程。”
“你小时候一定又乖又可爱,父母偏心一点也正常。”邵以归有意使用轻松的说笑来缓和唐贺晓带着阴郁的语气,但他心里清楚,以唐贺晓之前的话头,唐父唐母的偏心另有道理。
果然,只听唐贺晓继续说道,“现在我终于知道爸妈为什么那么做了。那时候,我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我的哥哥不是亲哥哥。小时候听灰姑娘的故事,我其实偷偷同情哥哥,总觉得有时候很他像灰姑娘。”说到这里,唐贺晓停顿了片刻。末了,他露出一个苦涩的自嘲笑容,“人生真是充满了意外。我没想到,原来我才不是亲生的那个。”
“是不是亲生其实没关系,人心是真的就行。”邵以归真心说。
唐贺晓若有所思,仿佛沉浸在邵以归的话语中,神情恍惚着感叹道:“他们一定是真心的,真心想要补偿我。”
“补偿你?”邵以归低声重复着问。
他更好奇了,但不再那么想要挖掘答案。如果唐贺晓不愿说,他不会再追问。不过,唐贺晓显然已经决定不再保留。
“那年我两岁,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相依为命。一天,我的生父为了救一个差点被车撞死的孩子,自己丧命在车轮之下。那孩子的父母为了报恩,因此领养了我,从此不仅对我视如己出,甚至比对待亲生的儿子还要细心呵护。”
谜底终于揭开了。难怪唐贺晓说唐林问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尽管在邵以归看来,唐林问应该挺无辜的。
“你两岁的时候,唐林问五岁吧?刚才你问我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应该不会为了记恨一个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做的五岁孩子而让自己痛苦。”邵以归试着劝解。
唐贺晓无法因此解开心结,他下意识抗拒地摇头,“其实那个时候,爸妈他们就因为‘唐朝’而冷落了大哥,为了寻求关注,大哥不停制造意外,有时候他会故意淋雨,有时候则从楼梯上跳下去,那天,他故意跑到马路上。他想要让父母回家——却因此害得我的父亲再也回不了家。”唐贺晓越说越激动,他的个性单纯,眼睛里容不了一粒沙子,“这些其实也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当着我的面欺骗我!”
“你是说,唐林问知道真相?”邵以归认为一个五岁的孩子未必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唐贺晓用力地、肯定地说,“我的血型其实是b型,他每次都安排篡改我的体检报告,将我的血型改成型。”
那看来唐林问一定知晓,邵以归那么想。不过他依旧不认为唐林问怎么不对,可惜,唐贺晓的想法不同。
“每次我叫他哥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接受的。他怎么可以这样欺瞒我!”
“也许他认为不知情对你有好处。”
“不是那么简单。舅舅说得对,连这种大事他都可以若无其事欺瞒我那么多年,他还有什么是真的?”
邵以归终于等到了事情的源头。
说起来,邵以归并不想幸灾乐祸,说实话,他还是很同情唐贺晓的,甚至也觉得唐林问挺可怜,但整件事就像狗血的商战加家庭剧,让观众只觉得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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