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让我转回身时,彻雪已经换上了一套黑色长衣长裤在床边坐着,身旁放着一个榆木盒子,里面有几盒药膏,就是我来时闻着帐子里有股药味的来源,还有些绷带以及处理伤口的小工具。
我叹息一声走到她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女人。“我可不知,你从何时起爱穿黑衣。”
彻雪愕然,瞬即嘴角又漾开笑意。“不久前罢。”她道:“未曾想,这颜色也很适合我。以前我也想过,若是男儿身就好了,锦茗也可以安然过个自在无忧的童年。现下却觉得,作男子亦是不容易,行伍不比朝堂,我也多少有些理解几位将军伯伯为何那么瞧不上只会做嘴皮子功夫的读书人。”
“我与他们比,才不算什么。”她赧然一笑,苍白的脸上这才有些血色。
我心头揪的紧。
“很疼吧?”我问她。
“尚可。”
“涂了药没有。”
“涂了。”她垂下眼,答道。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她衣服一扯,我虽然背过去身,但她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却放在耳中,她虽清洗了伤口,但……
看到她身上一面面的伤,我还是不由得睁大了眼,捂住嘴。
彻雪飞快的合上衣襟,皱着眉头盯着我,像是防贼一样。
“你平时用什么药膏,指给我。”我回过神来,抓着她的胳膊。“我说了我来,你别动,再让伤口裂开。”
彻雪盯着我不言语,僵持半晌,她却也松了手。我取了喷干净的水来,又洗了洗那发红的巾子,蜷腿坐在她身后,轻轻拨开她的衣裳,这一看不要紧,我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即便是有铠甲护着,彻雪清瘦的后背也布满了青紫的瘀痕,夹杂着刀伤,甚是骇人。我怕自己呜咽出声,便掏出手绢塞在嘴里。一点点的为她清洗伤口,然后上药。
她想必也是能感觉到我颤抖不止的手。
不可能不疼,不可能还忍着。
她这段日子究竟是怎么撑下来的?我话在嘴边,竟然不舍得问出口。只是偶尔我不小心碰到她伤口,渗出血丝时,才听她“嘶”的吸一口冷气。
我战战兢兢地给她处理了能有两个多时辰,帐子里的蜡烛都要燃尽了,这才重新给她裹上绷带。我去她的行李里翻了翻,竟然再没有一身干净衣裳。我脱下了身上这身小厮装扮的衣裳披在她身上。
彻雪想必是累极了,头还没有枕到枕上,便已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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