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走得慢了,泛红的眼眶会兜不住因为感激而涌出的眼泪。
门被轻轻合上时,程洲桓抿着双唇,心痛地摇了摇头。
黑哥蹲在门边可劲儿挠,嗷呜嗷呜地叫唤。程洲桓将它抓起来,丢进何辛洋摆弄好的狗房子里,自言自语道:“我的洋洋诶。”
一小时后,何辛洋才回来,头发湿漉漉的,脸颊微红,一看就是刚洗过澡,背上挂着一个磨出大量线头子的双肩包,手上还提着一个超市购物用的口袋。
他眼睛亮亮的,眸光清澈得如同水洗过的天空。
程洲桓接过双肩包,往上一提,肌肉都给绷了出来,哭笑不得地问:“洋洋,你这是塞了几十斤砖头防身?”
何辛洋拉开拉链,抽出一本物理习题道:“嘿,我的假期作业!”
程洲桓莞尔。
本以为何辛洋回去取的是衣物,人家却搬来一大堆语数外理化生,生活用品和换洗衣服自然也有,但与课本的当量比起来,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
程洲桓想起自己念高中那会儿。
逢年过节,周末寒暑,学生们几乎都会将课桌里的书本塞进书包,发誓要在家努力学习,然而返校之时,信誓旦旦的众人全萎了,绝大部分甚至连书包都没有打开过。
何辛洋以前大约也是这种光说不做的孩子,但如今,程洲桓想,等到春节结束时,他也许真能将带来的习题吃个通透。
因为他已经没有能够撒娇、找借口搪塞的人了。
没有人会要求他什么,他付出的所有辛劳,都是为了给自己的人生一个交待。
何辛洋轻车熟路地把书本搬进书房,自己的衣物则放在客房门口的地板上。程洲桓走过去打开客房的灯,提起装衣物的口袋放桌上,拉开一扇柜门道:“进来自己收拾收拾?”
何辛洋这才步入客房。
程洲桓的家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最熟悉的是客厅书房厨房,卧室却只进过一次。
他家里虽穷,父亲却打小给他灌输过不少为人处世的礼节,“不能轻易进入别人的卧室”就是其中一条。
客房虽不是正经的卧室,但好歹也是晚上睡觉的地方,所以刚才他才犹豫了一阵子,将衣物放在门口。
程洲桓靠在柜子上看他从购物袋里拿出换洗衣服,有两条内裤,一双袜子,一套秋衣秋裤,没有居家棉服。
那秋衣秋裤是老旧的深蓝色棉布,洗得发白,还有零星的破洞,穿在身上定是保不了多少暖,至多有个“暖和”的心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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