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他们行事孟浪,才令燕濯云病情加重,撒手人寰。燕重锦不可能再毫无阴影地和自己出双入对,更不可能违背逝者的遗训入宫为妃。
天意如此,他也放手便是。身为男人,作为天子,梁焓没兴趣拖泥带水,更不会哭哭啼啼地挽留对方。
吾未负君,君亦未负吾,从此相忘,各安天涯。这不是挺好的结局么?他不介意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皇帝既已开口,燕重锦也不好再坚持。反正四营提督无需上朝,顶多是在年终时进宫诉职,大不了找个理由不去就是。只要对方不宣召,就算和两人都生活在东都,也可以一直不见面。
日子久了,梁焓自然会将他淡忘。他们都可以回归正道,做一对标准的明君良将,不再是遗臭万年的奸佞惑主,而是一段彪炳青史的千古佳话。
这样就好,这样挺好。
燕重锦将人送去燕府门口,一段路不长,两人却行得很慢。
可再慢也终究会走到头。
梁焓站在马车旁,回眸望过来,阳光在笔挺的鼻梁一侧打下阴影,双眼如珠玉一样黑白分明。
“安国公留步吧,节哀顺变。”
“微臣恭送陛下。”
燕重锦跪得规规矩矩,让梁焓忽然想起两人最初见面的一刻。
彼时,他是少不经事的太子,对方是张扬跋扈的少年,为了跪与不跪,争得面红耳赤。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美好。
不过想想某人当时那张丑脸,梁焓又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应该是他经历过的,最刻骨铭心的初见了。
“朕......最后问你一句,后悔么?”
“后悔。”燕重锦毫不犹豫地答道,“后悔遇得太晚,爱得太迟。”
梁焓鼻子陡然一酸,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车。
马车早已驶走,燕重锦仍久久跪在原地,直到管家提醒才回过神,木然地回了府中,继续守灵。
不知何时,大雪从天而降,如纸钱一样纷纷洒洒。抬头望着外面飞扬的雪花,燕重锦知道,这将是自己最难熬的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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