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楷有些赧然，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口。倒是站在一旁的江波涛接话道：“久闻王门主妙手仁心，城主近日似是难以入眠，还有劳门主稍加诊断。”
周泽楷刚刚继位城主不久，这回是第一次和江湖上的门派见面。江波涛之言算是为了表示信任，这一点他也不是不明白。周泽楷垂眸，伸出手臂来，将手腕置于王杰希面前。王杰希搭上周泽楷的脉门，沉吟片刻，道：“周城主的确是睡眠过少，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他收回手，看了眼一旁立着的弟子，弟子赶紧去要来了文房四宝，恭恭敬敬地摆在桌上。
王杰希写下药方，递给江波涛，手指无意地拂过江波涛的手腕：“若无意外，城主将这药服上月余，应无事。”
周泽楷在王杰希做了诊断之后就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只听江波涛一贯地温雅道：“意外为何？”
王杰希收手回袖，站了起来，目光稍稍在周泽楷的侧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直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此时周泽楷亦站起来，见状，顺着王杰希的目光向外看去。
窗外世事如常。
王杰希只是淡淡地说道：“残雪压枝。”
王杰希离去后，周泽楷与江波涛驾马回府。江波涛虽为管家，实际上算是副城主的存在，一向和周泽楷关系甚好。两人并肩行路，江波涛笑道：“也不知道王门主是故意顺着我的话来说，还是真没看出来，城主您明明是这几天过于嗜睡，他倒还真说您是难以入眠。这药方……”
“我喝。”
江波涛有些惊讶地看了周泽楷，不假言辞的年轻城主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于是他便也沉默下来，内心思忖着是不是真要找个大夫来给城主看看——只是之前他含蓄提出时，已经被城主拒绝过一次。这次又有了王杰希的药方，也不知道城主什么时候才肯去见大夫。
江大管家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却发现城主尽管背挺得笔直，却是眼皮下垂，竟是又昏睡了过去。他伸手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担心地喊：“城主大人？小周？”
周泽楷眨了眨眼，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仍在马背上。江波涛担忧地问：“去看大夫吧？”
周泽楷摇摇头：“回去煎药。”说罢便策马加速，向城主府奔去。江波涛无奈，只得亦策马跟上。所幸城主府并不远，没一会儿两人就回到了府内。周泽楷下马，径直往屋里去了。江波涛又叹了口气，掏出怀中药方交给侍从，吩咐赶紧买药回来煎了，便也回了房。
水声。
周泽楷的耳边持久地响着水声。
在马背上的时候也是，在昏睡的一瞬间，仿佛怀里抱着一个人一般。那人窝在他的怀里，腿勾在他的腰上，圆润的臀压在他已经微硬的下体上，随着马的颠簸而动着。似乎有冰凉的手探进自己的衣服里，正要拨开里衣，周泽楷却因江波涛拍他肩膀的动作而惊醒。
水声瞬间消失，怀中人的触感也一无所踪。
幻觉？
然而，即使是幻觉，也是一场持续不灭的幻觉。
周泽楷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沉睡，但是脑袋却昏昏沉沉，似乎有个声音魔咒一般召唤着他：睡吧，睡吧。他便忍不住合上眼，陷入沉沉的睡眠。
一旦合上眼，水声便再次响起。
他又一次置身于茂密的草丛间，因为之前马背上幻觉而勃起的下体还保持着精神的状态。周泽楷有些苦恼地低头看了看，保持着坐在地上的状态有些不知所措。
瀑布的声音近在耳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泽楷总觉得自己置身的草丛离溪流的距离越来越短。他偏了偏头，然而境况并不容得他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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