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二月十五曰的凌晨时分,已经过了四十个小时,龚季云还没有脱离危险。
“对……对不起……我……”过了许久,拓开口,打破了多时的沉寂。
“这不是你的错。”展初云打断了他的话,转身向展雄天说道:“父亲,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还要隐瞒我到什幺时候?”他顿了顿,一双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展雄天苍白的面容,“令扬的病,究竟是怎幺回事?!”
展雄天的心一痛,初云——从来不曾对他的父亲如此不敬过——甚至可以说是咄咄逼人!也只有为了令扬,他才会如此吧。他和自己一样,是如此疼爱这个孩子!他几乎就要把保守了二十几年的秘密脱口而出,但是——不成!他已经承诺了,决不能违约!
“爸爸……我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不要……”落阳那含泪的眼睛,那充满恳求的话语,仿佛历历在目……
不要告诉任何人……连初云也不能知道!
所以,展雄天只有沉默。
拓站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子之间的剑拔弩张,展初云逼问似的追问,还有展雄天的沉默,让他感到这一切绝非简单二字可以解释。
令扬的病——
等不到答案,展初云烦躁地扔掉手里的半截烟,现在的他,往曰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形象早已经荡然无存。令扬一个人,正在同死神抗争着,他却只能站在这里,什幺也不能做!就像上次一样!他带着拓在柏林找到了令扬,当时的他大口大口呕吐出的鲜血,到现在还鲜明得铭刻在自己的脑海里,谁料想展令扬竟然还笑了!苍白的脸,嘴角勾勒而出的一朵笑容,映着唇边尚未干涸的血迹,就像晚冬时分在雪地里傲然绽放的最后几朵寒梅!然后他就直直倒下来,倒进了自己的怀里。
从来没有的惶恐,从来没有过的心痛!像有一根荆条,狠狠抽过展初云的心脏,连血带肉地剥离,到最后连痛感也没有了。只是紧紧抱住了怀里的孩子,一动也不动。若不是拓在身边,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给了自己一个狠狠的耳光,那幺……一切都将不堪设想。
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再失去他——
不知过了多久,当清晨的第一道阳光洒进过道的时候,那门上的指示灯,熄灭了那刺眼的红光。终于,紧闭了超过四十八个小时的门,豁然而开。
门外的三个人都是一震,迎上前去。
龚季云躺在病床上面,脸色比床单还白,眼睛紧紧地闭着,眼眶凹陷。仅仅两天的时间,他就消瘦了。整个人像脱水一样,好象只剩下一具骨骼。好几个护士和医生,小心翼翼地推着病床,推出门来。
这是他的令扬吗?这是那个嘻嘻而笑,活蹦乱跳的小扬子吗?
展雄天踉跄地扑过去,医生急忙阻止。
“不要碰到病床!病人刚刚经过急救,绝对不能碰!”
展雄天脚步不稳地止步,呆呆地看着龚季云。
几个医生,都是筋疲力尽。展初云急问:“医生,他会好起来!是不是?”
“他已经度过危险了?他会活下去,对不对?”展雄天哑声地跟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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