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师巫炤性慧敏沈静,天赋绝顶,八百年来无人能出其右。少时即能沟通天地,更自巫之国遗留的残卷中复原诸多秘术,威棱不下嫘祖。
前任鬼师虚黎隐有不安。
世态由目乱心,难免玷污这得天独厚的灵秀;而能为惊天动地者,若轻为外物所动,极易酿成弥天大祸。
虚黎心存顾虑,屡屡耳提面命。
巫炤并未辜负他的教诲,他潜心于巫道,在意的仅是西陵的命途。入巫之堂后,巫炤便自封双目,五情不形诸色,更不可亲近。怀曦敬他如鬼神,刚入巫之堂的司危只敢在他奏乐时躲在树后偷窥,唯嫘祖和姬轩辕还能打趣他两句。
巫炤敬爱嫘祖,同姬轩辕却合不太来。自嫘祖与姬轩辕结合,西陵越像是有熊的附庸,多少令他心怀芥蒂。
“知己……”巫炤念着这个生疏的字眼,未尝有什么遗憾的意思,“若是指你同姬轩辕的情谊,不要也罢。”
“那可不一定。”嫘祖笑道,“你是眼高于顶,但未必没有人与你同在比顶峰更高的所在,值得你让他入眼,更值得你为他欢笑。”
然后缙云来了。
世人视物用眼;巫炤视物以心。他剥开这名身藏玳族之血的少年的皮囊,看到一柄浑然天成的利剑。
“我带你去见嫘祖。”
他于坐骑上朝缙云道,仿佛这世上又有一件值得为之俯首的珍宝。
(贰)
缙云卸下甲胄,洗去血气,往集泷取订做的骨笛,前去西陵。
听闻巫炤在巫之国旧典中偶有所得,百神祭所落成后回西陵研习术法,缙云不多时便在巫之堂的花海中找到他。
花信多未至,绽放的花卉不过十之一二,却足成闲淡景致。巫炤的坐骑伏在一侧寐息,有此庞然之物映衬,高高在上的鬼师便显得有些清癯。
他在兽骨上描画咒文,知是缙云,当即搁下骨片:“什么人如此有幸,竟然能劳你来一趟西陵?”
“知道你回到这里,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缙云在他身旁坐下,扬手一抛,“给,坐骑的回礼。”
骨笛经人磨制,温润无棱。巫炤略一把玩,道:“怎么想起送我这个?”
缙云道:“你提过音律可以增强阵法效力。下次再有魔族来袭,能卸下一些担子。”
“我收下了。”巫炤静了半霎,指尖虚搭于笛孔上,“你真不愧是有熊的第一战将,就是送我回礼,也是在为日后的变乱绸缪。”
他素来内敛,千思百转尽于鸦睫一颤。长睫末梢缀嵌几点天光,烁烁如星子,泄露了少许清寂和疏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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