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手上不由得一顿,谨慎地抬头望着这仍旧看着十分稚气的奚二小姐,可偏偏她又是这样地坚定,清润的杏眸圆圆的,透着让人信任的沉着镇定。
见白芷迟疑,奚晚香又笑着说:“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的,陈老板不是小气之人,我已与他商议过,他同意支付给韩家一定的银两,当然具体数目得由你们商议之后再定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来了个圆胖的身影。布坊的陈老板喜气地笑着,朝屋内之人拱了拱手。
白芷心里当下便清明过来,她瞥一眼奚二姑娘,只觉得她小小年纪,心思却让人觉得有些胆寒。直接把陈老板喊了过来,便是不由分说,不给她白芷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么一看,似乎真是迫在眉睫,只是白芷还是有些疑惑——究竟在急什么呢?奚二姑娘又不是家里的掌事,且陈老板经营好了布坊,与她奚家不是一桩百弊而无一利的事儿吗?当时宫绸之事也是,就是奚晚香自己嘴巴里透露出来的,还嘱咐陈老板,让他在有了自己的指示之后,再把布坊在卖宫绸的事传出去,传到知府耳中。真真是奇了怪了。
不及深究,陈老板便主动与白芷论起了中间差价。陈老板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自然不差这十几二十两银子,若不能从当地的钱庄贷到钱,便只能把钱从永州一路运过来,整整得走三天的时间,这年头山贼肆虐得厉害,之前就被抢过一次,钱丢了倒是小事,吓得陈老板魂飞魄散,他可不敢冒这风险了!因而,在奚二姑娘与他谈及此事的时候,便爽快地答应了。
而对于白芷而言,虽说心中有些别扭古怪,可平白无故赚些银子也是不错的。贷钱不过就是举手之劳,况且,陈老板都直接把两锭雪花纹银放桌上了,这白闪闪的,着实有诱惑力。白芷被那两锭银子闪花了眼,嘴一快,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答应了下来。
收下了这两锭银子,白芷又扶着肚子,在韩少爷的陪伴下,把两人送出了门。
望着奚二姑娘纤细的背影,白芷不免有些出神,鹅黄的百褶裙有些长了,一步一荡,像一朵开得娇怯的迎春。可偏偏是这样瞧着便觉得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总那般有自己的主意,从前在书院一同念书的时候也是,虽然也好玩,也被夫子打过手背,可她却学得那样飞快,伏案习字,小小的身板坐得端正。那时候,晚香还有个堂嫂疼她,天天都来接她。一切都完满地让人羡慕,嫉妒。
想到这个堂嫂,白芷一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掂着手中的银两,想着,或许这丫头也有在意的人罢?是啊,人活一世,哪能没有个自己在意的人呢?那堂嫂的模样,白芷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是个极其温柔端庄的姑娘,一笑起来,能把人心融化。
在那大宅子里,勾心斗角怕都是常事了,那么奚二姑娘为了自己,为了她在意的人,做这些事倒也是合情合理。白芷顺口问了问韩公子,得知奚家布坊都是姨娘在打理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了进去。
没想到啊,这样清灵,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的奚二姑娘,也能在暗地里作出这般斗来斗去的事情。白芷想着,倒也觉得心里舒服平衡了许多。
很快,奚旭尧便接了冯姨娘的手,开始重新打理两家布坊。只是甫一上岗,却从掌事那儿得知,从前一贯替布坊送布料过来的韩家翻脸不认人了,说是觉得奚家布坊如今口碑不佳,良禽还得择木而栖呢,何况做生意。气得奚旭尧差点儿砸了手中的茶杯盖子。
而另一边,韩公子又亲自上门,以永州韩家世代经营车马运输的名义,贷了一百五十两白银。
对于韩家贷钱,殷瀼是有些不解的,便循着盘问了一两个时辰。这韩公子虽说瞧着忠厚老实,不善言辞的模样,但说起话来却是有板有眼的,不由得殷瀼不相信。
奚晚香在堂嫂身边亲昵地靠着,假意啃甜瓜,默默地听着,直到堂嫂同意把钱贷给韩公子,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看来这韩公子还是挺靠谱的,此前与他说过,让他万不可露出是自己授意这一点,韩公子倒装得还真像回事儿。
原本此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回了宅子,殷瀼才得知韩家不愿意与布坊继续合作的消息,又听闻镇上另一家布坊——陈氏布坊月末便开张营业的消息,好容易消减下去的疑惑却又重新盈上心头,这些事接踵而来,这其中的联系让人觉得莫名地膈应。
想着,殷瀼没由来地望了望身边的晚香。
晚香察觉到了堂嫂的目光,抬起眼睛,与她对视一眼,忽然有些心虚,便赶紧夹了个鸡腿到堂嫂碗中。
不管了!反正做的都是为了堂嫂,就算被她看穿,大不了被责备几句就是。
看着堂嫂不温不火地经营,还要耽着宅中四面八方的压力,晚香就替她着急。奚晚香是个急性子,等不及,也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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