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行送来棺椁的小厮中却并没有见到奚旭尧的身影,虞氏眼巴巴地在宅子门口等着,却只收到阿勇送上来的一封信。瞧着信上的字迹是奚旭尧的,虞氏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半空中,颤抖着拆了信,果真没什么好结果。
奚旭尧信中说,他不能辜负父亲生前对他的期望,且江宁的生意还没有做到预料之中的地步,因此他决定留在江宁,完成父亲未竟的心愿。他会在江宁披麻戴孝,服完三年的孝期,让老太太不必担心。还说,让虞氏好好照顾自己,务必顺利产下子嗣,保得母子平安。
见到这最后一句话,虞氏几乎是要两眼一抹黑昏厥过去的,可身边还有个二姑娘晚香在,她只好装模作样地扶着肚子,把信随手塞到了晚香手中,自己失魂落魄地慢慢踱回去。
奚老太太见信,自是心中塞着一口气,可又有什么法子?孙子本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年纪到了,确实应该放出去涨涨见识,可一个人在江宁,还是让奚老太太十分放心不下。于是她只好让阿勇继续回江宁,忠心事主,阿勇不敢拖延,便朝老太太和奚大爷的棺椁磕了个头,马不停蹄地朝着江宁而去。
停在前堂正中间地楠木棺椁通体漆黑,黑得让人远远望着便觉得寒意横生。
奚远镇残破的尸身便躺在其中,棺椁四周早已钉得严实,奚老太太想看看大儿子最后一眼都没法子,只能长久地坐在堂下太师椅上静静地望着。
奚晚香默不作声地站在她身边,只觉得已过耳顺之年的祖母竟显得从未有过的哀恸。她不发一言,神情亦没有多少波动,不哀叹,不言语,看着看着,总挺得笔直的脊梁便不自觉地佝偻起来,耳鬓边的白发忽又生了许多。
白发人送黑发人。奚晚香无法感同身受,她只能握着祖母冰凉的手,为她捂得暖一些。
冯姨娘则坐在棺椁旁边的雕花椅上,这么一个月下来,她已经瘦了许多,眼睛都大了不少,只是眼睛总是满布着血丝的。她不敢望向森黑的棺椁,只低着头不住地用巾子擦眼睛,压着嗓子哽咽着。嚎啕哭了好些时候,这会儿倒是哭不出来了,在一边默默地流眼泪。
奚晚香看了她一眼,好心地为其倒了杯热茶。也不知这冯姨娘是真为了死去的夫君难受,还是想到自己今后即将守寡,在这宅子中无依无靠而心焦。
晌午的时候,日头破云而出,暖融融的阳光一瞬间笼罩了一切。外面春意盎然,鸟鸣声不绝于耳,可整个奚宅都披着一层暗淡的阴霾,雪白的绫绸挂满了檐角,在风中飘飘荡荡,恍若招魂幡一般。
奚清瑟回来了,身后紧紧跟着南风。
一见到清瑟,冯姨娘便腾地站了起来,这么些天,她一直沉在萎靡中,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激动了。
清瑟一踏入正堂,便直直跪在了父亲灵柩之前,亦滚了眼泪。虽说父亲常年不在家,每每隔个几年才能见到他一两面,可父亲在自己脑中便总是那样温和儒雅的模样,又是在外面走南闯北做生意的,眼界广有胆识,不似母亲的小气计较,父亲让她觉得有些敬佩,又有些畏惧。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只能无声无息地躺在冰冷的棺材里,奚清瑟垂下眼睛,朝他端端正正地磕了个头。
行完礼后,清瑟便让嬷嬷为她披上了孝衣,见着母亲泫然地望着她,清瑟亦觉得有些心疼。便破天荒地走到了冯姨娘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弯了弯唇角,说:“娘亲不要怕,清瑟回来了。”
毕竟母女情分,冯姨娘心下感动,望着女儿的面容,觉得心中仿佛外面天气一般,顿时拨云见日了。
清瑟此番归宁,本不合常理,只因至亲去世,杜夫人这才放了她回来,不过只能在娘家呆到父亲出殡。
出殡之日在三日之后,清瑟与冯姨娘叙了半天旧,便复又觉得有些不堪其扰。冯姨娘在遭受如此打击之后,不安感似乎又放大了几倍,三句话不离“早日生子”,不然便是“得加倍努力,讨好杜夫人,才能获得杜家的认可”等等诸如此类的,让清瑟着实有些郁结。只念在母亲丧夫之情正浓,也不好多说什么,默然听了半天,便找了个由头推了她。
翌日,奚老太太在屋内与殷瀼一同听李管家读采购的殡丧用品,奚晚香地乖巧地伏在小几上,偶尔为奚老太太捏肩揉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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