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读_分节阅读_36 (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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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页说的是学校里的事,苏筱岚戾气很重,这个贱那个也贱,感觉她生活在贱人星,周围没有其他物种。而引起骆闻舟注意的,是里面夹的一张照片,应该是在学校演出,六个女孩一同站在台上谢幕,一排细长的腿露在碎花小裙子外面。

        其他五个人的脸部都被圆珠笔涂了,苏筱岚在最中间,微微抬着下巴注视着镜头。

        碎花裙——对,她的日记里还没有提到碎花裙。

        骆闻舟连忙往前翻了几页。

        “年月日,舞蹈老师大贱货,怕人说她拿钱(收回扣),让我们自己去买演出服,没有不能参加,贱人听说,用酒瓶打了我的后背。贱人还不去死!老师还不去死!!”

        “年月日,明天彩排,我没有裙子。我在学校外面碰见了那恶心的胖子,围着学校转,我跟他走了,他给我买了那条裙子。”

        “苏筱岚第一次自愿出卖自己,是为了一条碎花裙子。”骆闻舟翻了一下日记的年份,“二十二年前,是我们统计同质案件的第一年,她从被迫协助作案转向了主动犯罪——她以前为什么没有寻求过帮助……你笑什么?”

        “男人、女人与同龄的孩子,她能选择谁——男人是恶心的‘客人’,女人是逼迫、虐待她的‘贱人’,至于小孩,邓颖死了以后,她在害怕之余,本能地避开和同龄人的亲密关系……一个性情阴郁不合群,发育较早,又不巧比较好看的小姑娘,会受同学欢迎吗?小孩子欺负起人来,花招比大人还多。何况她还那么嫉恨那些姑娘轻而易举穿在身上的小裙子。”

        苏筱岚笔记本最后几页,那些愤怒的涂鸦渐渐没有了,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早熟的少女表现出了对这个人很明显的喜欢,尤其意外发现他居然是自己老师的时候,吴广川虽然也是“客人”,但性格温文尔雅,一方面他是老师,一方面又有不堪的欲求,他像一株从阴影里长出来的绿植,带着某种营养不良的忧郁气质,他迷恋少女,对苏筱岚时常表现出像恋人一样的呵护和宠爱。

        “年月日,今天去他家,去他家的事我不告诉贱人,也不要他的钱。他每个礼拜去我家两次,省得贱人给我找其他的活。”

        “年月日,我喜欢他,他是我的骑士。”

        “年月日,他说他想收养我,要想办法让我摆脱贱人。”

        ……

        “年月日,贱人说他已经来半年了,算信得过的老客户,可以把‘羊’给他,我买了刀,我要杀了她!”

        “年月日,贱人真的把‘羊’给了他,他居然要了!他居然要了!!我恨他!!!”

        “年月日,我偷偷跟着他去了莲花山。”

        “年月日,他在看别人,那个小贱人穿着一条碎花裙。”

        “年月日,他住院了,我把小贱人骗进了他住的旅馆,把她绑成了一只羊,等他。”

        后面是一大团乌黑的墨迹,好几张纸面扯破了,污迹中夹杂着几个横七竖八的“恨”,日记本快要翻到尾声,再也没有连贯的内容了。

        大片的墨水污迹里,是震惊全市的连环少女绑架案中丧心病狂的尖叫电话,与剪成碎布条碎花裙。

        求而不得的演出服在她的灵魂里打上了一条碎花裙的烙印,那原来并不是寻欢客们的执念,只是一个泥沼中的女孩再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自己灵魂沉沦的过程。

        吴广川曾经拉了她一把,又一脚把她踩回到更无望的深渊里,郭菲身上那条被不幸的巧合沾染过的裙子成了铁打的牢笼,锁在她的骨血里,二十年不锈不坏、脱离生死,流传到下一代人身上。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黏在了塑料封皮上,骆闻舟感觉后面好像还有东西,轻轻一拉——一打照片稀里哗啦地掉了出来。

        那些照片新旧不一,应该是偷拍的,在一个小小的房间,四壁贴满了隔音的材料,厚重的窗帘永远拉着,光线晦暗不明,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一个不同的女孩,与一个不同的男人,披着人皮的禽兽们刚好都有非常易于辨认的正脸。

        费渡却从中捡起了唯一一张模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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