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先看。”老张给他搬椅子,又忙着倒茶。
那是一张十年前签署的人寿保险单,被保险人叫张欣悦,依照年龄推算,现在大概是十六岁。安澜前后看了一遍,问他:“怎么?被保险人出意外了吗?”
“那是我女儿。”老张说到这里,神情明显很消沉。
安澜脑子里转了一圈,疑惑道:“你女儿十六岁,但是你爱人才三十岁吧?”
“女儿是前妻留下来了。”老张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重重地抽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讲了自己的家庭变故。
他原本有一个平淡普通的三口之家,四十二岁那年遇到了现在的妻子,爱得要死要活,于是毫无留恋地办了离婚手续,带着女儿和现在的妻子搬到这个城市。
“丫头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后,就总是生病,到医院里,医生也查不出具体的病因,一会儿说是过敏,一会儿又说是内分泌紊乱。”老张猛抽了一口烟,然后剧烈地咳嗽。安澜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泪光闪过。半晌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这个孩子啊,从小性格就内向,不过脾气却很好,很像她妈。她的病一直好不了,总是背着人流眼泪。我记得她临死前的几天,偷偷和我说,想离开这里,想回到妈妈身边。我当时答应她,等病稍微好一点就让她回去。没想到……”老张声音哽咽了一阵,低声说:“没想到,三天之后,她就死在了家里的床上。”
“怎么会?”安澜有些惊讶,他对这类事情一向很敏感:“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地就死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送到医院时,医生说是心肌梗塞。她的心脏一向不好,没想到竟会为此死掉。”老张说完,就沉默了,低头一支一支地抽烟。
安澜看他心情抑郁,就没有再说话,详细地把保险单看了一遍。和他讲述了保险合同中的法律关系以及可以得到的赔付数额,到天色晚的时候,安澜起身告辞。
他原本想直接回学校的,见路上摊位上摆放的椰子,就想起了这是叶灵凤爱吃的。他自从上次听见电话里的男声后,就没有再去过那里了。
安澜买了几个椰子,提着网兜上楼,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打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他把灯按亮,喊了一声“妈。”里面没有人回应。大约是上班没有回来。安澜低头换鞋子,这时候才发现,门口胡乱放着一双沾满泥浆的男士大号皮鞋。
安澜愣了一下,把椰子放到地上,高声喊道:“谁在里面?”
他忽然感到脑后有呼呼风声,未及转身,头上一阵剧痛,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安澜醒来时,一眼就看到叶灵凤流着泪水的脸,以及被泪水和汗水冲淡开的眼影唇彩。
“宝宝,你好点了吗?”叶灵凤柔声问。
安澜从沙发上坐起来,觉得头疼,心口疼。他推开叶灵凤,光着脚跑到卫生间,呕吐了一阵子。然后重新躺会沙发,揉着胸口问:“我怎么在这里?”
“我一回家,就看见你躺在门口。吓死妈妈了。”叶灵凤抹眼泪:“你还记得你进屋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记得了。”安澜捂着脑袋:“我只记得之前在老张家聊天,出来后看见有人卖椰子,就想着来看看你。”他的脑子里现在成了一片浆糊,好像有一段记忆被销毁了似的。
两人猜测半天,叶灵凤认为安澜是营养不足导致低血糖,所以才会忽然晕倒。于是去厨房做了一顿宵夜——牛奶蛋花粥,甜腻粘稠,十分恶心。安澜尝了一口,就推说头疼。
叶灵凤跟儿子说自己今天发了奖金,又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盒子送给他。安澜打开,里面是一款很普通的国产手机。安澜做出很开心的样子:“哇,好漂亮,我早就想要这样的手机了。”
叶灵凤既高兴又得意:“我就猜到你会喜欢。这个可花了妈妈半个月的工资呢。”
安澜摆弄了一会儿手机,起身要回学校。叶灵凤客套地挽留了几句,见安澜去意坚决,就高高兴兴地挑了一个大椰子,插上吸管,递给安澜,让他路上解渴。
安澜回到学校后,依旧觉得胸口和头十分疼痛,并且觉得今天的事情很蹊跷。他路过学校医务室时就进去,把自己的症状说了一遍。医生是个很慈祥的老头,听完安澜的叙述,又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把安澜疼的龇牙咧嘴。
“小伙子,你这是让人敲了闷棍了。”医生一口断定道:“一会儿去拍个片,看看颅骨有没有裂纹。别担心,听你刚才的描述,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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