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心脏要裂开的难受和无力,李顾尽力抛弃口音,使自己能吐字清晰地跟老警察讲述事情经过。
日光之下无新事,每一次都动容,又每一次都归于无动于衷。
李顾成年之后回过头来悟到过很多道理,比如一个几省交界处的小乡镇,一个被诅咒却又真实存在的产业链条,并不是他能撼动的,当然也不是手拢在袖子里,一天一杯茶泡到无味的老片警能解决的。
好说歹说也只是备了案,再也没有其他实质进展。
没有监控,也没普及手机的年代。后来李顾回想起来都觉得那个年代让人充满不安全感,好像只要在人海走散了,就再也不会遇见了。
回去的路上李顾格外沉默,他的小破背包里揣着偷偷给纪寒星买的墨水和新的练习本,还有彩色的玻璃珠和糖果。
都是他想捧到纪寒星跟前,哄他叫一声哥哥就给他的礼物。
老村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纪知青的。
他几乎是以一种壮士断腕的沉重敲开了纪知青的门。他不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弥补,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弥补给纪知青。他害怕纪知青因此迁怒这个地方,如果纪知青走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人愿意教这些山里野孩子了。如果纪知青需要的话,他甚至可以去死。但显然,这并不能提供任何一点帮助。
纪知青脸色很快灰败下来,却异常冷静地跟李顾确认了纪寒星走丢之前的情况。
他说:“明天,我出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村长急忙道,纪知青默许了。
李顾虽然没脸说话,但也梗着脖子举起手:“我也去”。
纪知青疲惫地摇头,“你留下,我会把他带回来的。”纪知青眼里有种近乎绝望的坚定,然而那个眼神转瞬即逝,李顾甚至没有读懂里面的含义。
晚上纪知青平躺在床上,闭上眼也睡不着。
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借着照进这间破屋的微弱星光,从钱包里摸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英俊又刚毅,只是照片是很多年前的样子,照片上的男人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朝气逼人的青春年少时。
“对不起,我已经丢了你,没想到也保护不好他。”
未曾合眼的一夜。
每一种可能都是一种对自己的凌迟。成年人总是试图张开自己的羽翼保护好幼童,将他们隔绝在真实又残酷的社会之外,但依然无法完全阻挡来自生活的突发恶意。
纪知青忍不住去想,却又不敢想象,纪寒星这样的孩子会被怎么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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