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顺着蜿蜒的鹅卵石径,他边走边道,“你要是懂得说几句,皇上,早就不生气了。”
尚君相闷闷的走,他本就是不懂说话的人,他能怎样说。
“就到这儿吧,皇上在里边,你自己进去,其实,不是皇上要找你来,是老奴自主找你过来,刚才,我跟你说的话,你可了。”
“嗯。”
尚君相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原来还真不是天子特意召见,此时都晚了,他怎么可能还召见自己,若不是李公公说,天子一直在这霁澜殿里自主写实录,他也不会继续跟进来。
李公公道,“老奴见过公子的字迹,看起来坚劲有神,你不如,就帮皇上抄写那些实录,那都是前朝之乱留下的零散史料,皇上本来想交给负责收录的官员记载,但又担心他们撰改,因此,决定自己记下,皇上经历过那段时日,他懂得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要是想作假,就不会亲自拿到记录的真本,尚公子,老奴原是伺候千云公子,老奴本以为,如今的皇上留老奴不得,然而,他的谋略却非我们这些作奴才的人能懂,为皇者有为皇者的苦,老奴一直安守本分过来,皇上一个人时,多半是在霁澜殿整理史料,先前,找来的几位,因担心他们将史事重新撰写,流传出去,因此,都秘密处死了,你要是有心,就帮皇上把这份实录整理完,之后,他要留你或是让你走,你自己看着办。”
李公公似乎是个明白人,他看得清尚君相的心事,也看得懂天子的心志,然而,他们自己不懂,自己想要什么。
一个人想要江山,也没什么错;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错,怕只怕,两个人,若是想要在一起,不懂怎么一起携手渡过那漫漫的长路,虽说一辈子不长,可一天的日子,旭日东升到夕阳没落,也是要经过漫长的一天,若是两个在一起的人,他们没有经过磨合,或者在经过磨合的日子里,未曾及时发现心内的感情或培养不出任何的灵通,或是慢慢淡却最初的感情,那他们,最终的走向也只能是分道背行。
李公公自主冒险去做了这件事,他实在看不惯天子一个人如此,说他高高在上,他一个人落寞的时候,却是无一人看见,若是这事后,他也待尚君相和那些人那般,灭之而消隐患,那么,李公公想,就拿了自己这条老命,换了尚公子的安然退出,而若非是这样的结局,那么,他以后的路,多少有些希望。
尚君相实在不懂李公公的这些算盘,他目送白发苍苍的老者离开,自己一个人,转身,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房间,他抬手叩门。
“皇上,君相求见。”
☆、第十九章心里话,否承之
风千鹤吃了一惊,他将案桌上的卷抽合上,只道,“进来。”
尚君相推开门进去。
“谁让你进来?”
“额,是李公公。”
尚君相只能如实上告,其实,他不想这样说,但是,实在的人,他面对某些事,却终究编谎不会。
风千鹤神色不善,尚君相直视着天子的眉目,这还是他第一次不怕死的看着人家。
“君相,你要朕如何待你?”
要你入仕途,你不愿入,要你留下天子身边,你也不愿,而现在,却贸然进这无多少人知道的霁澜殿,这是要说你不怕死,胆子太大,还是该选择相信你,是唯一一个值得天子信任的人?
风千鹤忘了告诉尚君相,飞妃其实也进过这里,他让她证实史料的真假,而最后,她也是死了,最信任的人,寄托信任予她,然而,她却是同外人勾结。
他不想再把自己的希望寄托于任何人,如果,一个人能把握住,为何要把它寄托于别人,自己承担,虽是沉重,却也是最安心的办法。
“都是卑职的错。”不该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不该跟你来到皇都,更不该擅自进宫里来看你,让一个人为难的选择,其实也是造孽,“君相这就出去。”
他说要走,还真的转身要走。
风千鹤目光一凛,他道,“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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