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年觉得有些可笑地,翻来覆去地把这条信息看了好多遍,才终于确定照顾俞初白现在成了别人的事。他该高兴才是,从此不必再事事以俞初白为先,不必都围着他一个人转,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了,但怎么就一点也不高兴呢?
他甚至有些羡慕俞初白。他的命可真是好啊,没有了陈佳年,还会有许多个“陈佳年”,可是陈佳年运气却不好,给出去的东西早已经收不回来了。
陈佳年原本是要删短信的,但是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反正到了国内也要换号码,顺便就连手机一起换了吧。
这一晚上也并不难熬,起初还觉得是漫漫长夜,但后来想着俞初白就又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要把从前珍重的丢掉了,还真是舍不得。
他们曾经讨论过究竟是谁先认识谁这个问题,俞初白非说是他先知道陈佳年的,这一点陈佳年没有考证过,还以为俞初白信口胡说、不大相信。那时觉得没有必要纠结这个,现在想来还真有些后悔,他们相熟的那段记忆里永远有这么模糊的一块,而且还没机会问了。
陈佳年去洗手间用冷水抹了把脸,勉强打起精神上了飞机,决定把从前的一切就当作是黄粱一梦。原本就是不切实际的一场好梦,成真的那几年就当作是偷来的、是命运的馈赠,现在该醒了。
这一点他们倒是很有默契,俞初白回家之后陡然发现这间租来的公寓竟然找不到一点陈佳年的痕迹了,过去的一年那都是在做梦吧?
要不然陈佳年怎么可能走得这么干净呢?
“怎么就不能再多等我几天呢?”俞初白心里默默地想,“你知不知道,我怀着哪怕万分之一的期待,觉得你可能还爱着我。”
可惜那时陈佳年的飞机早已经起飞,无法亲眼看见俞初白的失望,走得干脆利落。
俞初白心烦气躁,推开窗给几天没人住的房间透气,却感觉窗外的景色似乎有些模糊——就像是起雾了似的。
这是他和陈佳年相识的第七年——也许是第八年,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了,俞初白从前还老觉得自己牛逼坏了,简直是慧眼如炬,居然能从一堆书呆子里挑出了陈佳年,可现在也是他亲手把人给弄丢了。
他们曾经青涩过,勇敢过,失而复得过,甚至都想过一生一世,结果到了现在又什么都没了。
俞初白有些摸不透自己的情绪,没觉得天塌了,也没有多难过,旧情和往事都堆在那里,但是他就只愿意在这间小公寓里安静地呆着,什么也不去想。
第五章
七年前,陈佳年还处在乏善可陈的学生时代,没什么不切实际的梦想,最担心的事情是下学期的学费——他的父母一个跑路一个病死,只剩下垂暮的奶奶捡着垃圾把他养大。
而俞初白,还是一个刚从国外回来、一点也不适应国内校园生活,并且也并没想要主动去迎合新生活的叛逆转学生,每天一睁眼都觉得生活可真没意思。
“又是新的一天……”俞初白拖着长长的尾音,抱着趴在他床上的“小杂种”一起去洗漱。“小杂种”是一条糅杂了各样品种、全方位杂交的小奶狗,但是居然神奇地长得挺可爱——
但就是蠢。
“别咬我睡衣!那不是吃的!”
“喂,不要往那里跳……”俞初白从镜子里看到“小杂种”扑腾着、可怜巴巴地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俞初白见怪不怪地继续刷牙,过后才淡定地把“小杂种”捞起来裹到浴巾里,胡乱揉几下给它擦干。
“呜呜呜”
“你怎么长不大呢,别人家的狗都那么威风,都会汪汪汪,怎么你就会呜呜呜,厉害死你了,怎么不嘤嘤嘤呢?”
“小少爷,下来吃早餐了。”桂嫂敲了敲门,温柔地提醒:“夫人今天亲自送您上学。”
俞初白第一天去新学校上课,还没有校服,随便拿了一套衣服穿上,背着空空如也的书包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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