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随地。
一生。
雨水浇灭了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光亮,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
吴哲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透,齐桓已经不在帐篷里了,小学弟林阳东还在睡。吴哲走出帐篷,看到齐桓正在晨练。他原地坐下,看着脚边的花花草草出神。昨晚的梦太过真实,反复闪现。吴哲暗暗叹气,心想果然是离开老就不行,原先在那个烂人的安排下,有时候有个床睡一觉都是很奢侈的事情,哪有时间做梦。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和袁朗抬杠,说:人的生理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长期睡眠匮乏对人体可以造成极大的伤害,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结果袁朗是怎么回答自己的呢?吴哲一边手脚利落地打了几只野兔,生火褪毛,准备烤兔子,一边心思活络地回忆着,想起后来袁朗回答他说:光电硕士,我看你是选错专业了。跟教官说话用质问的口气,多没礼貌啊,加扣两分!还有,以后说话大声点,别娘娘腔腔的。
那是他们第一次交锋,那时候,他是他嘴里的南瓜,该削,而且要狠狠地削。他是他的教官,随口一句,就可以决定他的去留。
那时候的他,没有对老失望,有斗志,要拼搏,不能输。当袁朗第一次拿枪打靶的时候,他就知道如果输了,什么都是徒劳。
后来虽然评定过了,但是之后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呢?只因为他的队长他的教官随随便便把钥匙丢给他,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自己不会随便践踏他们的理想和希望?还是因为折服于他说话的时候那种笃定的感觉?
当时觉得,还不能离开老,不然那就真的输了。
吴哲的心里一直希望可以赢过袁朗,不止在战场上,技术上,更是在心理上。他觉得袁朗是个十分强大的存在。
现在呢?
他把兔子放到火上,不自觉地模仿那人当时为他们烤兔子时的样子动作。
现在呢?他整夜整夜做着噩梦,醒过来的时候浑浑噩噩。他偷偷看了看齐桓,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在心里想,以前是还没走出来,现在一定是因为他的缘故。
吴哲的调令是袁朗亲自批的,那么齐桓的假就一定是袁朗故意放的。齐桓特意拖了林阳东最开始找到他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可昨晚他就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来了。
昨晚夜很静,蝉鸣声潜伏在耳边,悉悉索索,偶尔篝火发出几声轻微的噼啪声。没有风,枝叶静谧,自然的杰作让吴哲感到十分惬意。
可齐桓的呼唤让他不得不睁开眼,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很亮,仿佛总怀揣着希望。他双手枕着头,头微微一偏,轻声问:“怎么了?”
“你就一点都不想念老吗?”齐桓轻声叹了一口气。
吴哲仰面躺好,笑着,眼底却有挥之不去的阴霾,“齐桓,你当初还说我娘们叽叽的,这不,难得你和小师弟请到假,我带着你们出来露营,你问这有意义吗?”
他的声音不高,学着某人那样拖着调子,可声音不似某人低沉,在这空旷的平野上,显得十分动听。
齐桓坐了起来,看着火烧的正旺,想了想觉得吴哲说的没错,看了眼帐篷,吴哲那小师弟睡得正好,当下也就说:“队长不说了么,你想回去就回去,没人逼你逞强,当时许三多走了一个月不也回去了么?你们这批南瓜,一个比一个执拗!”
吴哲随意敷衍了齐桓后,就在想,每个兵都有自己想去的地方,可是我没有了。海陆军战队我是不可能回去了,我也觉得那里已经不适合我了,但是,老……
老就适合我吗?
“我一直觉得自己已经不够资格做一个兵了。”
这是吴哲睡着前最后对齐桓说的,他错过了齐桓脸上错愕,懊恼的表情。错过了他自己心里最疼的一部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