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须老人告诉他,巽芳已于半年之前入了轮回道,她在此地等了两年,之后飘然离去。
“巽芳公主初来此地时,四处徘徊,似乎在等候什么人。老朽原以为她也是普通的痴情女子,约定了情郎三生相守,故而长留此地。可时间久了,老朽渐渐发觉她与旁人不同,那些滞留忘川的女子无不哀哀怨怨、悲悲戚戚,她却无一丝一毫的怨愤。老朽有些好奇,就忍不住同她攀谈起来,问她何以久久不入转回?她说,她要等一个人。”
“老朽便劝她:‘都道‘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识徒奈何’,生前事生前了,既已散去了肉体,就莫要执着了。若是长长久久地等不到,便是死了也徒惹一场伤心;就算等到了,二人一齐入了轮回,到时候一样是路归路、桥归桥,尘缘悉数忘个干净,又何苦呢?”
“她说,她并非想要等着夫君践行三生之约,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她告诉我,她原是蓬莱国的公主,她的夫君,原是上古仙人托生,后来与她一同死了,因魂魄不全之故,恐怕已经化作了荒魂。但她心中仍存了一线希望,希望能够出现奇迹,让你能再好好活上一世。‘世间荒魂,若有奇缘,两年内会重入忘川,若他得天意垂怜,还能活上一遭,我便再无所求了’。”
原来,这就是她要等上两年的原因。
欧阳少恭不禁心中酸楚。
那老人又道:“说是两年,她就果然等了两年。半年之前,她决心上路,离走之际找到老朽,托老朽再替她办一事。她说:‘我心中仍有一种预感,夫君他此次生机未绝。只是,我也不能确定这预感是否准确。可若一心在此痴守,怕真正会入了执念,这便非他所愿了。生死不过物化一瞬间,倒是魂灵的焦灼永无归途,我只盼望,夫君有一日可以真正将心落下。若他能复生,或许会来寻我,劳烦您替我捎上几句话’……”
她果然是离去了。
欧阳少恭只觉得天壤茫茫,满目皆空,惟有巽芳最后留给他的话,在他的心中不断盘旋回转、漫声细语……
“少恭,你我曾情深义重,最后又死了一处,夫妻之情圆满,我此生已然无憾。你此生只盼有人与你同归,可惜,那人不再是我。我当初不愿相见,便是早已知你心意。”
“少恭,我的归途便是在这里——黄泉路,忘川河。忘尽前尘,轮回重生。”
“属于巽芳的那一世,都已经过去了。就算有来生,来生也不再属于欧阳少恭与巽芳。莫再牵挂,各自安好。”
巽芳……
无限的往事从他心头掠过,他闭上眼睛,紧绷的表情渐渐松驰,最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在风晴雪的一再挽留下,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在幽都小住了数日。尹千觞拿了自己私藏的一些酒与他们对饮,就连风晴雪也不顾灵女的身份,偷喝了几杯。四人谈笑作乐,倒好似回到了从前的那些时光。
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离去之时,风晴雪默默在原地伫立了许久,方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中。
她本想去床上躺一会,可余光一瞥,却发现了一些异样。
她房间的桌子上,竟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对木头雕成的小人,刀法精细,栩栩如生,分明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的模样,依稀有着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儿时的眉眼,在那小人的背后,各自刻着他们的名字:韩云溪、风晴雪。
“云溪、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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