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确实无言以对。
此后,齐牧为稳固统治,不得不忍痛吐出原已占领的象州之地,退居北方,终其一生,也没能实现一统大业。天下的趋势,就此定格在了三足鼎立的格局上,长达数十年。
尽管如此,齐牧还是没有停下征戎的步伐,只不过最大的遗憾,是再也无法向南方逾越一步。但反过来说,杜灼也好,方景也罢,同样踏不上北境之内齐牧所掌控的区域。
十几年后,齐氏在北方的势力已然根深蒂固,坚不可摧,见时机成熟,齐牧欲进爵国公,加封九锡,遭到沈闻若坚决的一再劝谏。
齐牧的意思,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杜姓天子的江山,迟早要被他收入囊中。唯独沈闻若,明明跟随他几十载,作为他最得力最信任的总理之臣,偏偏要阻止他走上称帝之路。
齐牧知道,沈闻若心中,一直抱存着一个最为纯洁的理想,多年来不曾变过,那就是恢复当初的朝廷,当初的河山。他不愿他那么看好的齐牧成为一个□□篡位的奸佞之臣,他以为,在他苦心而恳切的劝导之下,齐牧能够改变心意。
是他太天真,还是现实太残忍?
齐牧清楚,他与沈闻若的缘分,恐怕是到头了。
“闻若,你也辛苦这么些年了,该歇歇了,放下担子,好好享受余生吧。”
齐牧道。
他没有忘记,殷子夜当年的那句话。
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回应。
决不食言。
沈闻若怔然,良久,良久。
终于,他抬起双手,郑重地,向齐牧行一个礼。
这一拜,包含了太多太多情感,无以言表。
拜毕,君臣都没有再说一个字,沈闻若默默地退出,离开。
月下,沈闻若只身坐于亭中,面前,是一杯酒。
子夜啊,子夜……时至今日,愚兄才明白,你何以说,愚兄为的是天下,而你只为一人……
愚兄真乃愚钝,不若子夜远见心明啊。
也罢,也罢。此生,活也活够了。
未能遂志,又何止是我一人的悲哀呢?
子夜,愚兄敬你最后一杯,望黄泉路上,奈何桥边,你还认得我这位朋友吧。
这一年,沈闻若因忧虑成疾而病逝,享年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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