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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有,女儿五岁。下班后去哪里?怎么消遣?”

        “一般不出去。管孩子,看书,写东西。没有消遣。你呢,约会?”

        “呵呵,能有人约会当然约会。”

        “哦……”

        “反正跟老公又不是因为感情结婚的,不过是人生的一个程序。他过他的,我过我的,离开家我们就互不相干了,不过就这样,现在多少婚姻不是这样。”

        “你,不担忧?我是说,这么公开,找情人。”

        “呵呵,现在谁高尚了,你以为那些人都很纯洁啊?她们来找我,或者我去找她们,还不是一样,谁也好不了谁多少,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那些男人不会去找啊,他们更疯狂。异性恋比同性恋要开放得多,也放荡得多,那些男男女女不过都是爱偷腥的猫,到处胡乱偷情,这种事见多了。大的不说,我们单位,吓,我真的找不出所谓纯洁的人。我这点事,算得了什么。”她的语速不快不慢,说得漫不经心。长长的卷发和刘海在她的脸上、胸前留下了多层阴影,使她的脸、眼睛以及整个人都带着一种暧昧不明的孤独、阴郁、幽怨与颓废,像三十年代大多数作家笔下的富家少妇。

        “我让你失望了,连自己是是p都不清楚。”

        “啊……”她打了个哈欠,“你这人真奇怪……我只跟来往的,两个p在一起是什

        么也做不了的。”

        “对。”我笑了。

        “困了,要走了。”她漠然地看了我一眼,没等我回话就站了起来。

        “好的,再见。”我也站起来,笑着向她伸出手。

        这个比我年长一二的女人有点困惑地看着我,然后缓缓伸出她白皙的手,机械地跟我握了握,转身走了。

        我一直站着,直到她的慵懒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

        我眼前出现了一幅类似于西方油画作品的传世名作:大块的单一的浓重幽暗的背景下,一个艳丽得很绝望的女子,以她倦怠、无奈、颓唐而又满怀欲望的目光,给予了画面永恒的意义。而当她从我的眼前消失,这幅作品就只剩下它的背景:浑浊、黑暗、逼仄,深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离开了沙发,掀开一角窗帘,拉开厚厚的落地玻璃门,走到外面的小阳台上。玻璃门在我身后关闭的瞬间,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面前高楼林立,街道纵横,车如流人如海。七彩的霓虹灯自地面一直闪烁到天上,璀璨

        夺目,无论是大商场大酒店还是小店铺小餐馆,都满挂着辉煌的灯饰,它们变幻多姿,溢彩流光,构成了一幅幅动感流丽的画图。火树银花不夜天,柳亚子要是还活着,应该会嫌弃自己的诗句苍白无力了吧,也都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样的现代大都市的繁华了吧,它比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要美上千千万万倍啊。

        那不仅仅是天上的明星。远处六车道的交通主干线上,轻盈的小汽车一列一列如萤飞舞,它们的灵巧和速度在大波浪似的流线型大道上畅通无阻地滑行,那是一颗颗流星,那是一场不会落幕的壮观浪漫的流星雨。

        也不仅仅是如明星的街灯。近处四车道上,大巴士像憨态可掬的大甲虫,在流金似的橙黄辉映的大街上往来穿梭,满载直挤得头和脸紧贴着门窗的乘客,缓缓前行,把那些叫着的、笑着的、满眼燃烧着热望的人拥进怀抱,送往他们想到的地方去。它们不停地纳入、放出,纳入、放出……让故事诞生、延续、翻新,让生命沉浮、绽放、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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