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女的?”
“女的。”曲莉咬了咬嘴唇,笑了,像个孩子。
“你,也是,同性恋?”我两眼上上下下把她看了好几遍。
“不像是不是?”
“真的不像。”我老实道。不过这个世界上,形与实实在是很难一致的两个概念。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反正我喜欢她,都十八年了。”这个温柔敦厚、清丽可人的贤妻良母似的女人说。
我看到了月亮里有水,波动着无声的光亮,如丝丝银线,时隐时现,忽进忽退。
☆、第十六章都市漂流
第十六章都市漂流
1听蝉
操场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不知道这棵高大茂密的细叶榕里藏着多少千多少万多少亿只知了,不明白这上千上万上亿只知了怎么都是孤独而急切的雄知了,都在拼了命地控诉这个世界的凄凉,拼了命地呼喊和发泄心中和体内的爱情,这群庞大的单身汉队伍怎么就如此齐心协力自动自发地组建了一支雄知了合唱队,齐齐敲鼓共奏悲壮雄浑的《爱情进行曲》——或称之为《求偶进行曲》也行,是因为永远的饥渴还是无法歇息的激情,或仅是生命最原始的本能使然?
不管是何种原因,不管人们企图如何去研究,总之,它们就“知了——知了——知了——”地呐喊不息,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过,这鼓噪者还算识趣吧,找了个这么大这么苍翠这么荫凉的音乐厅,不然它们制造的比九月的阳光还明亮尖锐的声响何以得到人们的宽恕。这个幽绿深翠有着浓荫的音乐厅,削减了它们的音量,剔除了它们的杂音,柔和了它们的音色,抚平了它们的焦躁。
善于择树而栖,善于择地利而歌,知了,是聪明的。
九月的运动场,高二的这一堂体育课,是学习球类运动,篮球、排球、足球。其实也没怎么学,体育课历来是放羊课,老师简单地讲述了几点注意事项,就让学生自行分组打球去了。男生都跑进了足球场,女生则零零散散三三两两地走向篮球场和排球场,个别的几个抱了个排球就跑到草地上去了,她们要一对一地玩传球。
一个瘦高的女生什么也没拿,也并不随哪个同学走去哪里,她就在原地呆立,望了望花花的毒太阳,发光的黄泥地面,就走进了这棵大榕树的树荫。
四年了,每次碰上在操场进行的集体活动,体育运动,这个扎马尾辫的女生基本都如此,独自一人,离开,独处。
从初一转到这所学校开始,从随父母从外地转来这座城市读书、生活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女生,日渐沉默,内向,寡言。她不明白自己何以变成这样。小时候她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在乡下享受着无拘无束的自由,因为长期生病,又从父母身上得到双倍的关爱和呵护,兄弟姊妹间也常欢笑嬉戏,那时候,她是快乐无忧的。可是,她确实变了,从来到这座大城市的第一天起,她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样了。她一直不甚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快乐和欢笑会离她越来越远,为什么她再也不愿意走进人群。是大城市同学的排斥吗?好像也没有刻意排斥,只是自然而然地归了类。是因为老师不注意吗?老师也没有刻意冷淡,只是有点不咸不淡而已,难道生活不是这样的?是因为父母为了能在大城市立足而忙得没工夫理她?因为现在她不再生病再没得到更多的关爱?好像也不是,父母还是温和的、体贴的,每天一放学回到家,妈妈就把热热的饭菜摆上桌了。是因为兄弟姊妹变得冷漠了吗?也没有,大家只是在忙着各自的学习和生活。是自己见惯了的广阔的世界现在全被高楼大厦所代替?是因为以前都敞开的邻居的门现在全关上了,还关得紧紧的?是这儿的天空再也没见到小鸟的踪影,还是再也难以看到皎洁的月亮和明亮的星星……不知道,她什么也弄不明白,只是觉得眼前仿佛起了一层不散的雾,心里升起了一朵白里带灰的不晴也不雨的云,闷闷地,顽固莫名地飘满了她的天空。
孤独,她知道了这种感觉,她的童年渐行渐远,她的快乐亦渐行渐远,她的个子越来越高,孤独也就越来越逼近,最后顽固地在她的心里住了下来,自卑在慢慢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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