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仿佛才回过神来,纷纷恭贺贤靖王得了美人。乐师也悄悄接上前调,继续吹奏着歌舞升平。
他偷眼看着再仰头饮下一杯的王爷,垂下头来想,他有了新名字,是否等于这个冬天里,他的生命有了第二次转变。
回去的时候,这人没要宫里派的车辇,把他抱在怀里骑上了马。扬鞭往前飞驰时,他闻到环抱而来的浓郁酒香。回过头,也许是月色雪光太过惨淡,那人一张脸苍白得完全没有血色。
十几天后,碗口大的雪花呼啸而下。凤朝的皇上崩了,贤靖王成了摄政王。
他再也没有离开过丹京城,也根本没有纳过新人,偌大的王府,让玉镜觉得冷。
玉镜拢了拢大氅,看着再过一条街就是王府。
王爷对他……说不上好或不好,就像桌上的砚台,架子上的花瓶。不如他腰间的佩剑,与时时擦拭的玄铁梅花枪。
小皇帝拜他当了亚父,他每日往来于朝堂府邸之间。炙手可热权倾天下已不足以形容这位摄政王,往来巴结投靠的人那麽多,他却越来越寡言,时常负手院中北望。
玉镜不晓得他是看还未拿下的达怛,还是望城北三百里的皇陵。
玉镜也不晓得自己甚麽时候会被他宠爱,或者,被他丢掉。
因为王爷从来没要他做过甚麽。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个京官送来的男孩儿在偷偷往王爷的茶里下药,他也不明白怎麽了,上前就把那杯茶砸到了男孩儿脑袋上。一手血的他回过头,看见王爷站在门边。
他笑了。
玉镜第一次看见他笑。
于是他也笑了。
“玉镜,做得好。”
第一次,王爷叫了他的名字;第一次,王爷夸赞了他。
玉镜觉得心里荡漾起一片柔波,忍不住大着胆子跑过去抱紧了他,将脸贴在他胸前。
他想告诉他自己不是狣南的探子,他想告诉他自己早就见过他,他想谢谢他杀了那些叫他作呕的坏蛋,他想——他也只敢想想罢了。
那以后,王府再没收过甚麽人来。丹京城里人都说,王爷说不得是个情种,只守着一个叫玉镜的公子。
王爷遇刺没醒的时候,谁也不见;醒过来,待他更好了。
和他说话多了,本就不怎麽拘着他的王爷,连他出入书房卧房也都不禁止。
玉镜心想,王爷多少也是在意他的吧。既然如此,他也就好好只守着王爷一个。
爱甚麽的对他而言太奢侈,守着就好了。
骄纵肆意,至少让他看见,只要他看见,只让他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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