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道:“这些阿谀之词从张卿口中而出,倒叫朕耳目一新。”
“事实如此,臣又怎敢欺瞒。”张源理跟着他走过外庭,“聪颖如陛下自然晓得微臣心中牵挂挚友,却一言不发。此驭心之术,微臣叹服。”
“……朕允了他。”小皇帝苦笑道,“亚父要走,天下谁人拦得住。”
张源理心中悲喜交加:“谢陛下!”
“高官厚禄留不住,江山天下留不住,朕……不是先皇,自然也留不住。”
张源理肃然:“陛下!此言——”
“此言差矣麽?”小皇帝摇首望天,“他是不认的,旁人怎麽想都不是他心中所念。”
“并非差矣乃是缪甚!”张源理强压怒气道,“正阳对先帝唯有忠心!陛下究竟是听了甚麽谗言,竟这般,这般辱没先帝麽?!”
小皇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才道:“是朕一时失言了。”
张源理深吸口气道:“不过陛下能言此,足见陛下也到了年纪。莫非有了中意的人选?这也极好,明年大婚正好亲政。”
小皇帝闻言只觉哭笑不得,呵了一声方觉意兴阑珊:“丞相专会败人兴致。”
“为陛下计,亦为挚友计。”张源理挺直了腰背拱手,“他名已褒贬不一,还请陛下高抬贵手。”
“你觉得朕能怎麽着他?”小皇帝再呵了一声,“杀了,放了,还是抓了绑了关起来?张卿啊张卿,若不是朕晓得你早有家室,免不得要疑心你了。”
张源理便又跪了:“陛下,微臣与贤靖王——”
“行了。”小皇帝哂笑,拉他起身道,“朕信你俩没甚麽。”
张源理无奈,只得起身。抬头见已近内廷便住了脚:“外臣不得入大内,还请陛下……”
“你去吧。”小皇帝松开手道,“城门已关,想来他会选明晨起行,你……送送他。金银珠宝他多半都不会带走,但无论大隐小隐总要生计。”
张源理露出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欠身道:“谢陛下厚赏!”
小皇帝闻言脚步一顿,气急败坏盯着他道:“谁说朕要厚赏!给他二百两足矣!饿死活该!”
“谢陛下。”张源理再拜谢后方告退。
小皇帝看着他脚下生风般去了,不免又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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