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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知道曾静昭深夜对着圣旨准备盖印的时候差点将玉玺砸了出去。

        段镝之被流放出城的时候她自然没去送,也不能在护送队伍里安**眼线,更没有派校事府的人跟着。她派校事府的人去搜集所有主导此案者可能有的不**净的一切证据,虽然知道即便报复了,真正的罪魁祸首也是自己,不是别人。从头到尾,不论是发起成立校事府,还是滥用酷吏搞监视和冤狱,她都默许了,参与了,为此应该负责人的不能是段镝之一个,造成她的悲剧和下场的始作俑者是自己。而如今打成重伤被流放的人是段镝之。

        你为何与我笑言,说一旦出了事,由你来付代价?若我们没说过那些,会不会就没有今日?

        出城那日京城下着大雨,曾静昭一个人坐在寝宫里,不理朝政,斜倚着卧榻上曾经段镝之睡的靠枕仿若火烧。兰芷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曾静昭说不见。

        就今天一天,我谁也不想见。今天是我的地狱,让我一个人在里面默默的受火焚之苦。

        深冬腊月的早朝,官员们在讨论来年的政策是否需要修订、修订后从哪几个州郡开始试点。她没在听。她在一心一意的等前线的消息。自从气候恶化以来,西域小国纷纷遭灾,饥荒蔓延,匪盗横行。渐渐一伙匪盗以焉耆城为据点成了叛军,攻克大小城镇,俨然准备自立为王。不日便发现攻打城镇无益,谁也没有吃的,只有向东方去劫掠魏国才行。边防军再三战败,最远时叛军曾深入关内近一千里。朝廷震动。曾静昭派去的各州精兵竟然分分战败,她看着朝廷上这些文官,沉默而愤怒。她掷出的问题,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最后她下令立刻宣召段镝之回来。朝臣反对,她怒道:“那你们倒是提出一个除她以外的良将!”

        她虽然恼怒,虽然已经拿出了最后的底牌,但她对段镝之的归来抱有十分忐忑的心情。她开春以来忙于战事,有一阵没听到段镝之的消息了。据边关军医去年说,段镝之的浑身上下的伤需要到气候温暖的地方好好调养,不宜妄动刀枪,更不宜劳累过度。曾静昭知道军医的意思,她必须等待机会才能找个借口把段镝之救回来。神不知鬼不觉,让段镝之回到一个避居世外的地方,等着自己。自己等德昭继位之后局势平稳了,就立刻去奔她。

        这是她的计划。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争让段镝之再次身先士卒不是计划的一部分。她恨自己无能,恨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能出来领兵作战,恨自己将段镝之迫害到那般田地之后,还不放过她,还要她回来为自己卖命。她坐在镜子前看到自己的脸,想起段镝之曾经在背后笨拙的帮自己梳头的样子,想起她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的样子,想象着她此刻的样子。

        她打碎了镜子,夜不能寐。

        红绫女曾经来过一次。她轻易跨越重重守卫的眼线来到曾静昭的寝宫龙床前,默默地看着这个让她恨得要命的公主皇帝。曾静昭当夜无法入睡,恍惚间看见有人来,吓了一跳;幸而身影婀娜红裙飘摆,曾静昭凭这认出是自己那可怜的情敌。她预想着总有一天,段镝之的两个朋友会来兴师问罪。可惜无论对方问什么,她都无话可说。曾静昭感觉红绫女的目光犹如千年寒冰做的锋利的刀,轻易将她扎了无数个窟窿;红绫女觉得曾静昭的眼睛像黑暗中的大湖,这湖里没有怪兽,没有游鱼,只是湖水而已。

        两个人沉默相对,外面忽然下起雨来。

        红绫女最终什么都做便离去。曾静昭想问她段镝之怎么样,到了也没有说出口。

        第18章十八

        主意已定之后她派人立刻去接段镝之,时已深秋,一个月后得到消息说段镝之旧伤复发,队伍只能慢慢走。但段镝之听说宣召她是为了领兵作战之后,立刻遣人带了她的初步想法回来呈上朝廷—朝中有些恨她的,认为这简直是翻天的嚣张跋扈,还没议定让你带兵,你就开始作战计划了!可恶!可恨!

        他们在内廷会议上表示启用此人实在有违,有违之后的部分还没说出口,曾静昭直接把手里的杯子掷了出去;若不是她出手时还是顾忌了朝臣的颜面,杯子肯定准准砸在那人头上。“朕只说最后一遍:当此国家危难非常之时,用非常之人。如果你们谁能举荐更好的人选,就快说。说不出来,此事就不必再提。上战场去,”她想说去赴死,立刻觉得不吉利,“去保护大魏的不是你们这些人。”

        她此刻坐在御殿上,听着朝臣们议论的激烈,觉得讽刺。一开始反对启用段镝之的,出征之后说风凉话的,接连胜利之后还在议论一旦得胜归来要怎么处置段镝之、是否还要把她继续圈禁在玉门关附近、还是换个地方的,还是要不要减刑、要不要奖赏、要不要优待,都是你们。要是天生不爱权力,怎么做得这皇帝宝座?她越来越想逃离。

        朝臣争论的激烈,她又开始走神。最近不知为何总是觉得焦虑,经常想起以前的事情—其实段镝之走后这几年,她哪有一天不是被回忆和愧疚所折磨呢?段镝之整整走了一个半月才到,这还是她不顾自己的身体强行赶路的结果—她躺在马车里,被悄悄的带进皇宫—本来要该送到她自己原来的住处,但校事府需要整修。曾静昭忧虑她不能得到好的救治,一意孤行把她带回宫中。夜里一到,偏殿里整个太医院都在候着。她想进去看看,又怕打搅太医们检查诊治,只等在外坐立不安的等待。

        刚才瞥见她发着烧被抬回来,担架上的那个人是那样消瘦。

        过了好一阵子,众太医出来跪在她面前,说段镝之伤势如何,如何补救。她听得心惊肉跳,口中喃喃自语,“走的时候不还…”太医们又说要如何给她将养和进补,大概能养到什么程度。曾静昭立刻下令,将太医院的奇珍药材一概供给段镝之养伤。太医们唯唯诺诺,她想问,又住了口,太医们不知所措,抬起的头又埋了下去,她道:“…她大概什么时候会醒?”太医们说这说不好,既可能一会儿就醒了,也可能睡到明天。

        “陛下还是保重龙体。”只好将人手留下,自己回去睡了。梦里一会儿梦见段镝之好了,一会儿梦见段镝之死了,醒醒睡睡,一身的汗。

        第二天早朝一散,皇帝罕有的把事情全部撇给梁烈,立刻回来看段镝之。没想到老远就听见一阵忙乱。九五之尊直冲进殿去,看见地上的血,吓得魂不附体,立刻挤了进去。太医们见她急了,也不敢围着,立刻散开。她看见段镝之面色惨白闭着眼仰面躺在床上,气息微弱。“怎么回事?”她压低了嗓子,语带嗔怒。太医们还未开口,床上段镝之哑着嗓子道:“不要紧的…经常这样…”

        一挥手众人散去。曾静昭伸手拿着手绢给段镝之擦去额头冷汗,自己的手却都在抖。“…”她看着段镝之这样子心痛的几近死去,喉头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段镝之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又闭上眼不发一言,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忍疼痛—这倒佐证了她对自己流放生涯的预计:她要真的带着这一身的伤和流放路上落下的病在那样的环境里呆着,她大概活不到四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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