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脑子里昏沉沉的,四肢百骸都被酒精灌满。
他跟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题大笑大叫,也跟着骂政府对他们的无情,弃之如敝履,抱怨补助金的微薄——
而科特之前从未这样说过。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原来也有着如此的不满与愤怒。
没有比这更不名誉的对话了。
直到桌子上地上撒得到处都是酒,屋内酒气刺激着鼻腔,几乎要将鼻腔刺激得出血,对话才终于进行到了最高潮的部分。
漫骂,嘲笑,一连串的脏话与抱怨。
科特嘲笑着别人,也被别人嘲笑着。
但他毫无疑问是愉悦的。
太多的酒精令他们变得不正常了,就像是刚刚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科特大声喊叫着一样,几乎全都是破了音的无法构成对话的嘶鸣。
只不过这间屋子里有许许多多的科特。
大家毫不介意地灌着酒精,借着酒精发泄愤怒。他们嘲笑,漫骂,既快乐又愤怒。
而愤怒发泄完了,他们便像是仍旧珍惜着自己的荣誉一般,又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了战争——
回忆那些他们拼死杀就得来的功勋,回忆那些令人血脉喷张的战役,回忆他们曾经打下来的村落,杀死的敌人。
——科特是那时候发现那绿眼睛棕红头发的鬼东西不见的。
那鬼东西不见了。
科特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边大笑着,眯着一双醉眼睛到处张望。他手里有一根不知道是谁塞来的雪茄烟。
那是上好的烟,而它的拥有者似乎是从哪里掠夺来的。
这本是一件十分不名誉的事情,但却令科特羡慕万分。战争英雄成为了暴力的罪犯,也总比像自己现在这样成为可有可无的垃圾要好。
科特的眼前被烟雾给模糊成了一片。
他确确实实意识到那鬼东西不见了,于是他大笑,附和着不知对方在说着什么的话大笑大叫,并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那只断腿被周围坐着的同样醉醺醺的男人们嘲笑着。它如此丑陋,却也令科特如此自豪。
仿佛整个新世界都被酒精给泡胀了,扭曲了。
科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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