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胤归降未久,不知心性,父皇何故对他如此信任?”
“此人进可为守成之主,退可为龙凤之才,可惜虽有帝命,却生不逢时,只能指望退而求个云台之首。”他一边拟诏,一边为我讲诉其间用人之道,“况论去西陵的并不是他一个人。”
诏书上吩咐同去的还有煌昭将军卫映。我注视着那两个漂亮的字,久久不挪开目光:“为什么要他去?”
“萧元胤在昭军中立足,全依朕对他的恩宠,他要维持这一切,便千万不敢对阿映怠慢,阿映熟知军情,若萧元胤练兵时有所动作,也难逃过他的眼睛。再者.......”
“再者什么?”
“再者西陵风土合宜,适宜他养病。”父皇写毕诏书,搁下笔,揽过我的脑袋郁郁叹道,“他一去至少两三年,朕还要在他走前给他行了冠礼。”
父皇言语中的缱绻留恋,是彼时的我所听不出的,他颁诏下去,几日几夜下朝后都在书房抓耳挠腮,想着给卫映取字。我看着既嫉妒又酸涩,不知我加冠之时,父皇会不会如此用心?
他给他取字“羲照”,东羲之羲,映照之照,正合了他大名。那日他着元服,头戴七旒冕冠,以玉簪束发,服制庄重容色肃穆,烈日之下颜色堂皇无匹。更换发式所裁下的一缕黑发被他握在手中,他将那黑发递到父皇面前,俯身再拜道:“臣将远行,不知归期,陛下见此青丝,便如见臣。”
“什么不知归路?等到天下一统,你功成名就,便该回家了。”父皇一笑,珍而重之地将那缕黑发放到了怀中。他亲自扶起卫映,下颌抵住那冕冠,开口竟未再以“朕”自称,“我的小将军。”
第5章
三年足够北昭大军北拒突厥使其不敢南下,亦足够西陵练出一支有伐陈之力的水师,天曌四年,父皇颁诏封卫映为骠骑将军,以他为行台尚书令、萧元胤为行军元帅,自长江上游行军直攻建康。
我本以为父皇不过是因为偏心卫映才让他做统帅,还为此暗暗忧虑他不知水师又自负盛名,扰了大昭的伐陈大业,可前线一封封军报送回长安,皆是道骠骑将军坐镇军中、调兵如神,乘陈欢度元会之际分路渡江,一举攻破建康,后又入宫城生擒后主,以军威震慑南陈朝臣,借扶南犀杖不费一兵一卒降服岭南,自此长城之内,皆为大昭疆土。
若是看不清何为虚夸其词的奉承,便是我无德无才,连阿谀之言都分不清。
父皇得知捷报后兴奋不已,连下了五道恩诏彰显他对前线将士的褒奖和对卫映的思念,称他相思日甚,催他快快回京。我看着他落笔后竟一时找不到玉玺,一阵匆忙后才给诏书加盖朱印,不由心生酸意:“父皇为何不命翰林学士起草诏书?他们写文章可比父皇写的好。”
“你阿映哥哥又不会嫌弃朕。”父皇命内侍即刻颁诏,目送他远去后仍坐立不安地搓着手,眼角眉梢说不出的温柔含情,“翰林院言辞累赘,华而不实,军令宜简,阿映看着要烦的。”
“父皇有心,连一道诏书都想着要他开心。”
“水陆皆精,威震华夏,只此一人。他又是朕麾下的爱将,不对他有心,朕还爱护看重谁?”父皇浑然没有察觉我话中的酸涩,还变本加厉要扎我心,我禁不住直言道,“是,他略不世出,功勋盖世,难怪父皇喜欢他看重他,不看重我!”
第6章
我的话说得足够直白,而父皇也终于反应过来,偏头打量着我,那目光是他从未对我展现的审视与打量,令我心中不由紧张不安。许久,他却是一把把我抓到他怀里,狠狠揉着我的头:“你丢不丢人?你一国太子,要吃你表哥的醋?”
“儿臣没有.......”我申斥。
“还敢跟朕顶嘴?”他没有停下蹂躏我的手,等我头发全乱了才放过我,拿出玉梳替我梳理着头发,“阿映和你是不一样的。他是将才,统帅三军,也只统帅三军;你将来身登大宝,要统帅的便是他这样的将才。”他别过我覆面的头发,一字一句地教导我,“他功勋再高、才华再甚,都是要为你所用的臣子,你要知道他的能力和忠心能到什么地步,若是做不到------朕给你打下的江山,家底还没厚到能让你肆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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