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昱斜了江昭一眼,啧了啧道:“当年灌醉凉哥哥的,是温冉那小丫头,可不是我。”
江昭抬手:是我失言,自罚一杯。
“凉哥哥可别听江公子胡言乱语,我怎么舍得灌凉哥哥呢。”
“你别老欺负人家江公子了,”晏凉笑了笑,转了话题:“也不知温姑娘怎么样了,在安西镇走得匆忙,都未来得及与她交代一声。”
“那丫头古灵精的,凉哥哥不必担心。”
“这些年你们可曾有往来?”
度昱撇了撇嘴:“往来?我躲她都来不及呢,当年她亲眼目睹我划了凉哥哥你的脖子,还把你踢落无生海,对我可是恨之入骨,若非有江公子拦着,她早将我碎尸万段了。”
嘴上是轻描淡写的戏谑语气,落寞与自责的神情却从桃花眼中一闪而逝,晏凉捕捉到了,温言道:“改日有机会,我们五人再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罢。”
“要喝酒的。”
“一言为定。”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答得欢喜,一旁的季珂面上青了紫紫了白,抹脖子,踢落无生海,温姑娘……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消化不过来,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小舅舅,温姑娘是?”
晏凉还未来得及回答,度昱便抢先道:“季公子,凉哥哥说温姑娘是你将来的夫人呢。”
“啊?!”季珂一口气噎在胸口,险些没缓过劲儿来。
“不信你问凉哥哥。”度昱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小舅舅这……”季珂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的小舅舅双目一直,身子直愣愣向桌上扑去,眼见额头就要磕到桌边了,季珂忙揽住对方肩膀,将不省人事的晏凉揽入怀中。
“季公子,这回可又便宜你了。”度昱似笑非笑的,朝季珂使了个眼色。
晏凉看起来肩宽腿长玉树临风,实则轻得很,季珂轻轻巧巧一只手就能将其抱起,隔着薄薄的布料,隐约触及纤细的肋骨,有些咯手,他心中一揪,小舅舅真是太瘦了。
月上中天,天地清明萧瑟一片,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格落入屋中,沉睡之人面颊微红,脸上的蓝花刺青也因肤色变化呈淡淡的紫色,季珂像被蛊惑般抬起手,月色如水般滑过手背,将手指的阴影拉得纤长,映在晏凉瓷白的脖子上,刚好与喉结处暗红的刀痕重合。
阴影涌动蔓延,如鬼如魅,似要扼住晏凉的咽喉不放。
心跳的节奏渐渐变快,季珂喉头滑动,不断地咽着唾沫,焦躁害怕又期待的复杂情绪呼之欲出,又被他生生忍耐了回去。
虽然记忆零零碎碎混乱不堪,但隐藏在心底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却清晰得刻骨,季珂自己也说不好,这大逆不道的心思,究竟是自己的还是这副壳子自带的。
或许,他们从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彼此相忘罢了。
不知为何,近来这个想法在他脑中翻滚不休,小舅舅口中这位季珂,身子的原主,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
鬼使神差的,季珂的指尖触及微红的肌肤,温软似玉,缠绵的温度绕上指腹,让他深陷其中万劫不复。
“小舅舅,记忆恢复得越多我越不敢往后看……”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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