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御攥着他的袖子一字一句像是从喉间挤出来一般:“花想容,你别生气。”他说,“我不想你生气。”
花想容伸手抱他入怀,哑着嗓子说:“我这是心疼。”顿了一会儿,他说,“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云御乖巧地缩在他怀里,蹭了蹭自己的脑袋,小声道:“我也不舍得你生自己的气。”
花想容直觉自己心抽了抽,搂紧了怀里的人,哑着嗓子调笑般:“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说到一半顿住了,声音都严肃了起来,“你该同我说说。”他说,“你既不舍得我生气,我又如何舍得你难受?”
云御沉默了许久,突然轻笑了一声:“我都难受了这么些年了。”
花想容身子一顿。
云御继续轻声道:“我总觉着自己是一个可以轻易被你舍弃的存在,若要留着你得乖巧听话,你喂什么我便吃什么,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你要玩什么花样我便做什么花样,如此这般你下次再想自我了断……”他顿了顿,轻笑,“该是能想一想我的罢?”
花想容手指颤了颤,他轻声道:“我晓得你是怨极。”他伸手摸了摸云御散在周围的白发,有怨就好,至少还能发发怨气。
云御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笑容显得十分飘忽:“我不敢怨。”他突然伸手捂住了脸,“真真是不敢怨了。”他说,“等你看到我一副怨容再把我丢下我该如何自处?!”
花想容把他捧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坐着,脑袋贴在他额头:“别叫我心疼了,云御。”
云御张嘴翘出个笑容来:“对极,我不敢叫你心疼。”他说,“如何,你还想听我什么都同你说么?”
花想容呼吸一窒。
他现今是说什么都错,不说也错,反正他如何都是错了。
没有半点辩解的借口。
等贺长生叫人端来热粥,并收拾好房内一片狼藉的时候,花想容已经给云御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花想容给他端着热粥,放在唇下吹了吹又比了比递到云御嘴边,轻声:“同我说罢,说到你不怨了为止。”
云御张嘴含下一口热粥,他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花想容,我不折腾。”他说,“同你在一起多一天便是赚一天。”
“所以我不折腾。”
第十六章
待花想容把粥喂完,放下了碗筷,他坐回床上,支着脑袋看着外面的阳光穿过敞开的窗户撒在地上。
一片温暖的亮黄色。
他静坐了良久,看着这片温暖的颜色都晃了眼,感受到一旁同样静坐的人动了动,一只手覆上自己的胳膊,一点点的挪动着,直到触到自己的手,握住后便不动了。
花想容登时心软的一塌糊涂。
一口将吐未吐的叹息憋进喉咙里,伸手抱着这人入了怀,他脑袋窝在云御的肩窝处,深呼吸了片刻,轻声:“我十余年前出谷的时候,老谷主在半路上找到了我,我现在仍记得那夜里的微风和天上的星子。”
云御应了一声。
花想容笑了笑:“我当时以为他拦我,腹腔内说辞稿子都打好了,他倒好,一句我送你出谷,把我要说的话闷在喉间,难受了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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