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直道,冬寒你快些走罢。
天不如人意,更不如草意,冬寒温柔的嗓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陛下,如若在您身边,小白也是同冬寒一样的角色,您便仁慈一回,将他赐予冬寒,如何?”
阿玉勾了嘴唇,修长手指曲着,轻轻抹去我脸上不小心沾染的尘埃,随后轻启薄唇,“做梦。”
然后又晃了晃食指,“小白可比在孤家身下婉转承欢的鲛人贱民身份高贵多了去了。或者,你认为,我如此宠他,会轻易地许了你去?”
我转过头,朝冬寒示意,让他不要再说了,他却坚定执拗得如同话本子里王屋山面前的愚公,“螭吻陛下,您并非时常伴在小白身边,也不知他心里究竟要什么…”
阿玉朝他摆了摆手,轻易打断了冬寒接下来的话,然后他看了我一眼,揉了揉我的发心,朝冬寒说,“孤家没心思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现下麻利地滚出去,或者,死。”
冬寒一动不动。
阿玉便弹了弹指,温柔清澈的少年立刻屈了膝,却一声不吭,半跪在离我不远的地面,左边衣摆下流出汩汩血迹。
我握紧小拳头,心中嘶叫一声,却又换上一脸笑容,傻气得紧,眼里包着泪又立马收进去,“冬寒,你出去罢。”
夜央殿迅速出现两个侍官,将冬寒拉了出去。
他在铺满血迹的路上一语不发的望着我,眸光里是深重的温柔。
抱歉,对不起,又是我的错。
阿玉拍了拍我有些木然的脸颊,然后嬉笑,搂着我的手愈发紧了,“小白,你是我的家人,不是么?”
我依旧笑嘻嘻的露着半颗缺牙,对着近在咫尺的祸水美人说,“是。”他也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好乖。”
随即他嗤笑了一声,又自说自话了起来,“既然步步错,便从第一步开始挽救,小白以后也切勿走了歧路。不过,也无妨,便是误入歧途,我也会把你拉回来的。”
阿玉最终没有对我大吼大叫,也没舍得拿戒尺哪怕轻轻摔一下我的屁股蹲儿。
他又开始了与我同食同睡,同榻而眠的日子。我却开始不习惯起来,只因之前他不在时,都是冬寒每日陪着我,甚至端茶沐浴也照看我,省了夜央殿里一众侍官的忙碌,可现下冬寒也不知在何处,夜央殿里的侍官又开始忙里忙外,阿玉虽则每日笑得风生水起,却也未曾与我透露一字关于冬寒行踪。
我着实心忧冬寒景况,而那日阿玉的态度,怒气深沉却隐而不发,依旧让我心有余悸。
这一夜,他靠在床榻边,把玩着我的小手,同我说,“小白可喜欢凡间的故事?”凡间的话本子在地府时白无常说过许多了,耳朵都要起茧。可我还是点点头,只因同他这般温情的日子不知几许,又要变成他不动声色却怒不可遏的模样,便蹭了蹭他的肩膀,朝他嗲声嗲气道,“喜欢。”
于是阿玉同我说了一个故事,他时而上挑却又专门拖沓的语调难得慵懒平静,“从前有一个清心修佛的少年,在修行之时好心救了一条小银鱼,后来小银鱼变成了另一个少年,每日同他一起玩耍,于是两人日久生情。可是少年终归是要修佛的,最后无奈,只得离开了小鱼,小鱼生性寂寞,难得有这么一个心尖尖上的人,便紧追不舍。小白,你猜,这故事最后的结局会怎样?”
这算个甚故事?头无调后没尾,我想也没想,心中只期圆满,便说,“小鱼最后肯定追到了那个人,然后在一起,那样小鱼就不会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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