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他康复。”
“谢谢,事实上我并不认为那是药物所能治疗的……”
艾德里安注视着医生的反应,他看到通常的关切,索性说了下去。
“之前我们在家庭咨询里提过,他的性冷淡变成了阳痿,当时我们认为这是个……良好的变化。”
艾德里安停下了,他想起那些尴尬的亲密,克莱斯特被他吻上几分钟就射个精光,紧接着是无尽的拒绝和强迫,生活的死循环。
“我们试过治疗,没有明显的成效。他说他想好起来,所以暂时离开,”艾德里安的目光落到医生敞开的卷宗上,“我不想他离开,但也没有让他留下的理由。我们约定了期限,他会回来,那时候肯定会出问题,生活上的问题。”
艾德里安的手机发出震动声。
“我们之前就自由的问题争论了很久。我认为自由是被赋予的,莱因哈特认为自由发自心灵,但他需要一个能焕发出自由心灵的地方,或许是一个没有我的地方,”艾德里安的眼睛随着卷宗上行走的笔尖来回移动,“爱和自由本来就是矛盾,他的心灵不会回来,只会随死者永远沉于地下;而我的激情也是,早在韶华中消耗殆尽。”
“别着急,上校,”弗雷斯杰停下笔,“你还要等他回来。”
艾德里安摇摇头,不再说话。他记得某个午后,他从厨房看到克莱斯特在他们家门口和米特罗凡亚力山大耶维奇交谈,说是交谈,其实用的是军官训话的架势,米特罗凡接受了前往阿拉斯加的工作,即将在那里进行为期五年的雇佣任务,任何反悔都会招致前功尽弃。克莱斯特再次阐明任务内容与合约内容,还给了那年轻人一个鼓励的拥抱。
不可否认,克莱斯特保持军人姿态时具有非比寻常的魅力,即便他当时穿着平淡无奇的连身家居服、戴着带有狼耳朵的生活帽,铲子插在围裙的挂袋里头,挂着未擦净的油污,他的仪态正直、声音和话语有如神谕。在艾德里安眼里,那场面有如旧普鲁士的军官头顶华冠、挎着闪亮的佩剑向下级颁发勋章。
然而好景不长,送走米特罗凡之后,克莱斯特回到家里,浑浑噩噩地洗好锅铲碗盘,抱着刚拉完屎的兔子吉米躺到沙发上。似乎又变回那个蜷缩在窝里的动物,而刚才装的那个逼用光了他所有的气力。
☆、第12章
克莱斯特站在窗前,望着黑压压的朝阳北路。人群从四面八方涌向呼家楼地铁站,又从地铁站涌出。他望向楼下的水果摊,穿着军大衣的中年小贩正好也在看他,于是他抽出一张二十元挥了挥。
“张叔,一斤苹果,二十,还送楼上来,”克莱斯特喊。
“好嘞,”小贩扯开嗓子,“你一外国人,每天就吃一斤苹果啊?”
“我穷逼,就买得起一斤苹果,洗漱去了,上来敲门。”
“街头巷口的,谁二十买一斤苹果,这外国人不有病么,上去还得让老子给他扔垃圾,”小贩嘀咕着,抽出塑料袋装了两个拳头大的苹果,又塞了些橘子、青枣和草莓进去,支使旁边的孙子过去。
克莱斯特得了他的水果,又把垃圾袋递了出去。便回到屋里心满意足地躺下了,水果留着晚上室友回来一起吃。隔壁的老人又放起了他不理解的歌曲,不过也好过送葬的哀曲,这个小区里太多老人了,就算喧闹也是回光返照。
克莱斯特戴上降噪耳机,闭眼。昨晚没出去寻欢作乐,他的生物钟产生了混乱。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周四挤最早的地铁去积水潭医院,从黄牛手里买个号,一上午耗在那里排队看病;回来吃三个煎饼,睡觉;晚上骑新买的二手自行车去工体附近的酒吧,把它锁在无数豪车之间;喝半个小时,回来睡觉;周末多一条,请室友做饭。
看似和过去做了诀别。但克莱斯特记得,临走之前他为艾德里安收拾好房间和几次远行的替换套装,又给吉米种植了新的苜蓿,这个情景在他的梦里循环,每日每夜,无论是白日梦还是夜晚的深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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