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升往窗外看去,却见到个白衣的娇俏少年扑向谢瑢,谢瑢也一反常态,竟包容接住了,那少年便无骨一般黏在谢瑢身边,抱住他手臂不放,十分碍眼。陆升不禁攥紧了手里的酒杯,怒目瞪向窗外。
谢瑢竟好似察觉了一般,有意无意往窗口处扫一眼,突然露出格外柔情缱绻的笑容,宠溺般搂住那少年肩头,领着他头也不回往后院走去。
呯一声脆响,陆升回过神来,才察觉黑瓷的酒盏被他捏得碎了。
若霞垂下眼睑,一言不发上前为他清理碎瓷片,只是溅在衣摆上的水渍却是无法了,只得低声问道:“抱阳公子,要不要换身衣服?”
陆升喃喃道:“正该如此,若是留了痕迹,换一身就是了……”
若霞听他语调苦涩,说的只怕不是衣服,却也不便接口,见陆升不再动筷,就命人送上绿茶,陆升食不甘味,却强撑着坐了半刻,这才离席而去。
谢瑢自然留意到陆升在房中怒瞪的视线,反倒愈发放肆了。他搂着那少年,一转念去的不是书房,而是卧房之中。
才迈入房中,那少年便身形模糊,化作了一道白光,摇头摆尾将一封信送到谢瑢手中。
谢瑢收了信,轻轻抚摸那白光疑似头部的位置,略一展袖,那白光便顺从没入袖口纹路当中。
谢瑢这才展信查阅,建邺留下的亲信行动十分迅速,不过一日功夫便传来了详尽报告,只是谢瑢却越是往下看,眉宇间皱得却越深了。
碎玉公子,年方十六,尚在襁褓中时,就被秦玉馆馆主捡回收养,自然不是为了做善事。
而这少年郎长大后也不负所望,生得美貌无双、雌雄难辨,身段妖娆,琴棋书画礼乐骑射无一不精,一时间京城中无论男女,皆被碎玉公子迷得神魂颠倒。
待其年满十六岁时,成为其首位入幕之宾者,赫然便是彭城王世子司马愈。
而司马愈迷恋他至深,如今二人浓情蜜意,正是分外欢好之际。
陆升正是在碎玉公子初次承欢司马愈的第二日,前去见了碎玉一面。
至于他去见碎玉后,两人说了什么,自然也被查得清清楚楚。陆升只问了他一句:“他对你可好?”
碎玉乃是风月场的老手,一句话出口都要转十几次心思,便误将陆升当做是司马愈派来试探的,所以面色惨白,楚楚可怜地自床榻上撑起上半身,语调哀婉,其意却坚决,只道:“奴家能得世子青睐,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虽是疼到骨子里……也甘之如饴。”
碎玉自然知晓司马愈的喜好,回答的时候便投其所好,将原本三分疼痛七分爽利的事,说成了十成十的酷刑折磨,更扮演了个失魂落魄、不能自已的情痴。
他这做派固然对了司马愈的胃口,却将陆升吓得脸色惨白,据说当夜离开秦玉馆时,魂不守舍,险些冲撞了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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