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颤抖地捂住脸,不知是因失血还是因过度惊惧而产生的晕眩感接踵而至。他缓了许久,耳边嗡鸣才稍稍缓和了。
他逐渐喘匀了气,却觉得似乎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扭过头去,才看到珑玥倚在窗边,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
“你……”喉结滑动了一下,冉玚有些语涩,“你都看到了……”
珑玥垂眼,又复而抬眼,道:“灵是没有梦的,那些……都是你的记忆?”
冉玚没答,只疲惫地叹息,眉间褶皱似乎许久都未曾舒展,“不要告诉双珏。”
“这个……”珑玥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恐怕做不到。”
“怎么做不到?!”冉玚瞬间便欲发作,朝他低喝道,“你的嘴就不能……”
他剩下的话断在喉咙里,因为他看到对方正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身后。僵硬地回转身去,却见简双珏在另一张床位上,不知注视了自己多久。
“……”
一切言语都彻底断了,再吐不出一个字。
“老板……”简双珏亦不知是该痛惜还是该愧疚,抿了抿依然苍白的唇,“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只碧蟾会带给你这样痛苦的回忆,我如果知道……”
“别说了。”冉玚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他不知是羞是愤,掀开被子跳下床来,却因脚步虚浮而踉跄了一下,珑玥要去扶他,也被一把挥开。
他走到病房门口,半个身子已探出去,终于还是停下脚步: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别来找我。”
——漆黑的幻境被刺眼的青光驱散了。
他从高空落下,双足稳稳踏在地上,看着那一片高悬明月照耀之下的狼藉,竟是满目漠然。
夜风轻拂而过,吹过碧蟾的尸体,那些破碎的皮肉与粘稠的血,都如烟散去。
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些几乎碎成粉末的,碧玉的碎片。
已辨不出,那原本是一只三足金蟾的面貌。
他缓缓回转了身。
唇边的血迹未曾擦去,乌发凌乱地披散,身上青衫破碎,腹部深深的血洞还在流淌鲜血。
——可他却已感觉不到痛了。
他麻木地向前走着,甚至未曾去看脚边那半截断笛。他从玉笛的穗尾上踩过,将那一抹赤红踩进泥土。
身后滴落的血迹远远地延伸出去,他却不曾停下脚步。
——他放弃了痛觉,放弃了感知,放弃了情感,就意味着,永远放弃了做人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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