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像团搞脏的棉花,裹着无数的病菌,把他们的城市罩在一层阴郁里。刘小吉想自己是幸运的,他们的飞机,正飞速滑过那团乌云,冲着阳光普照的地方窜去。可是外面的世界长什么样,善意还是恶意的,他一辈子都没见过,也就无从知道了。
受重伤的两人,没有任何一点困觉,睁着眼睛,互相靠着。翟星辰的脸色很差,小吉给他喂了口水,他摇摇头,喝不下东西,把头枕在云谲肩上,病蔫蔫的,像个真正的十七岁的少年模样。
刘小吉疲惫地把头靠在窗口,他想起酒吧里味道香浓的朗姆酒,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吧台上倒挂的一排晶莹发光的高脚杯,有的像胖肚子的绅士,有的像身材均匀的美女,无论是什么样的杯子,在他手上都会变成着装艳丽的模特。
他想起学校里并不好吃的食堂,来不及说再见的同学,遮天蔽日的梧桐,和夏天短暂的虫鸣。苏先生的外套还放在干洗店里,没人去拿,会不会丢了?南市今年降温了,下了点薄薄的雪,融化了,人们一踩,准把路搞得很脏。他不禁在想,广场上那些血迹,环卫工人会洗干净吗,那些尸体,谁把他们运走,用推土机铲走,还是让他们的亲人来认领,各自带回家去埋?
明明快要过年了啊,还差几天,就可以多长一岁,为什么不再等等?
太多东西,都不得而知了。
刘小吉唯一知道的是,很多的东西,和苏先生的灵魂一样,就要被飞机摒弃在身后,飞快地远离自己了。
☆、如愿以偿
直升机载着希望之源的疫苗,在短短十分钟内离开他们的视线,仿佛一场无疾而终的梦。民众们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时,军队已经把他们驱赶出门。他们毫无办法,对着公会大门做了一系列吐唾沫,扔东西的行径,慢慢地散了一拨。事故现场被封锁起来,派了正规军的支队巡逻,还有一波人不死心,仍然在附近徘徊。
在翟星辰出发的同时,搜查队传来消息,说白凌已经找到,人被藏在研究所宿舍三楼卧室的一个隐蔽的夹层里。
三楼?不就是林修境的宿舍吗?!秦川愤恨地望向当事人,恨不得马上把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珠子抠下来,:“会长现在在哪?”
“会长他、他身上有定时炸/弹!”汇报的人看着秦川暴戾的脸色,怕牵连自己,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们不敢乱动,那玩意、在他胳膊里,特别小,我们怕碰到哪根线,不敢乱动——”
“妈的!”
秦川恨得牙痒痒,一点都不客气,押犯人似的,把林修境双手捆在背后押着他,才对汇报的兵说:“先把会长抬出来再说,一定不能碰到炸/弹!大头、老于,你们两控制好这里,别又给我添什么乱子。另外派人盯准那架直升机,飞到哪,在哪里降落,通通给我盯准了!”
“不许跟!”林修境说:“炸/弹的遥控器在我这,不怕玉石俱焚的话,你们就试试。反正距离爆/炸还剩下三十分钟,我不介意让它提前一点。”
“你他娘给我闭嘴!”
秦川动作粗暴地将人揪过来,摁着他的脑袋走,丝毫不顾职位的高低。林修境把他撇开,始终面无惧色,不甚在意的样子。他早知道不可能藏久,果然不到两小时,白凌就被找到了,幸好这个时间和预想的差不多,让他阻止了暴/乱,又把白凌的犯罪资料送出南市。
接下来的事,就听天由命吧。
秦川一看表,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即使他恨不得一枪把林修境崩了。“算了,先别盯!时间紧急,你们干好自己的事,我先去找会长!”
男人啐了一口,枪口顶着林修境的腰眼往宿舍走,后面跟着一队整装待发的精英猎人。林修境苦笑,其实不用秦川押着,他都会走到那个人身边。或者说,他比任何人都想见到白凌,哪怕会被那人怨死、恨死,辱骂至死,他也不会有半点迟疑和退缩。
——无论去哪里,老师,我都会陪你的。
秦川一脚把宿舍门踢开,当时白凌正被五花大绑抬出来,被两个猎人安置在长沙发上,这个雷霆万钧的男人似乎还处在昏迷的状态,□□着上半身,手臂被剜开一道血口,微微发着蓝光,埋着一个迷你型号的炸/弹。男人紧闭着眼,五官柔和,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沙发上,仿佛只是睡熟了,像极碳素画里美好的少年。
定时炸/弹是电子的,非常精细,发出很小但尖锐的提示音,之前被包扎在绷带里,搜查队的人开了刀,才看得见,没有人敢乱动,只能把绑着他手脚的麻绳先剪开。
“少爷!”秦川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对着对讲机大吼:“拆弹队到哪里了?!快!还有二十七分钟!在科研宿舍三楼,不用门卡!快安排人直接进啊!哪条线……一共五条,红白蓝黑……草,我哪知道正极负极在什么鬼地方!你们快——”
“不用过来了。”
林修境伸手夺走他的耳机,将葡萄大小的黑色话筒捏碎,“这个炸弹拆不了。不管哪条线,剪了都得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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