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说过,弱了就是错了。”
烟云叹了一口气,好像才回过神来般用手按压住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似的低语,“是啊,弱者总活该被人欺,但是……”
她没有说下去,忽然抬起眼睛来看着他,手伸到他的头发里用力抓着,神情和语气近乎于哀求,“所以,以后你决不能弱。”
她的举止太过突然,在他发懵的时候,她的手移到了他的肩上,用力地抓住他两边的肩胛骨,重复了一声,“决不能弱。”
小暑吃了痛,有些吃惊地回看着她,看见她的眼眶里含着泪,便不由自主把手放到她的手上覆盖住,用力点了头,郑重地答应她,“不会弱。”
烟云的手放松下来,苍白的脸上浮现起笑意,轻轻地把他的头揽到怀里。
雨是在隔天早晨止了的,虽是只有熹微的日光,但好歹是放晴了。
一早,小暑要出去时,烟云便真像做了他老婆一样,替他掖平了领子,又替他拉平了衣摆。
她痴痴地看他,忽然带着笑,慢慢地摘了自己的耳环和项链,又把手镯和戒指都从手上撸了下来,用一块手绢扎起来,塞到他衣服的口袋里,“你出去,顺便把这些东西当了。反正,我也是用不到了。”
小暑皱了眉,本能地要去拿出来还给她。
烟云按住他的手,眼睛有些要生气般地盯住了他,“还给我做什么听不来我的话吗”
许久,她又叹了口气,柔声地对他说,“我就这些家当。你听着,再以后,我都要吃你的,喝你的。”
这是多么明显敷衍孩子的话,他竟是没听出来,就这样,真拿了她的东西出了门。
并没有多少日子,灰戚戚的街上,已经到处都是排成队列的日本兵,是清一色的黄灰色军装,远远看过去,真有些像烟云所说的,成结队群在夜里出没的豺狼。
小暑一刻也没有耽搁,就开始寻事情做。
沦陷日的第二天,多数的店铺都闭着门,因他年纪太小,在有限的开张的店铺前,仍然四处碰壁,他没有放弃,终于在接近黄昏时,在一处饭铺寻到了一份打杂的活,虽是薪资微薄,却好歹还是寻到了事情做。
一直到回去,那手绢包仍旧揣在他的口袋里,自始至终没有动,他并没打算真去当她的东西。
他敲了房门,没有人开。
这时候,小暑的心已莫名地朝下坠了一下,他拿出钥匙,手却颤抖着,始终对不准锁孔,好容易开了门,就被迎面来的冷风吹得一个激灵。
原来是房里的一扇窗户没有关好,窗帘被风高高地吹起。
小暑仍在门前立着,隔了两秒钟,才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底气不足般地喊了一声,“桢桢……”
回应他的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始终像根蜡烛似的站着,好像那房间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不敢进去。
终于还是跨了进去。
一眼就看见,他换下来的衣服已洗好了,也用火盆烘干了,在床上整齐地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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