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来,俊朗的眉宇间含着戾气,眸子里血丝如蛛网密布,盯着陆知非时,强大的气势瞬间压在他肩头,战场上的肃杀和血腥便如风如雨般袭卷而来,“你又是谁?为什么认识我?你知道我过去的事情?”
陆知非霎时间好像看到了漫天血色,神色微变,但还能站得住,张得了口,“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在这里等什么?”
张韫之怔住,满身肃杀气顿时就减了三分,他喃喃自语着,“我在等什么,等……我在等什么……”
他困惑,不解,也很震怒。
这时小乔也找了过来,“怎么回事?”
张韫之看到他,“你也认识我?”
“不认识。”小乔干脆、冷酷,“我认识你太太。”
“呲啦——”一桶油浇在张韫之的心火上,张韫之真的很恼火。他在这里等,但他不知道自己在等的到底是什么,几年、几十年,没有人可以解答他的疑惑。然后忽然冒出两个人来,个个都说认识他太太?
他太太又是谁?
林香?小眉烟?那又是谁?!
“马上说清楚,否则我毙了你。”张韫之抽出腰间的枪,对准了陆知非。旁边一个正在看戏的姑娘连忙“哎哟”一声躲到一边,“这干哈呀这是,张大帅你又犯病啦?我说你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呗,想不起来多好啊,直接去投胎。”
“闭嘴。”张韫之瞪了她一眼。
姑娘拍拍小心脏,转头看到锦衣卫兄来了,赶紧躲到他身后,探出个头来,撩开满头贞子般的乱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说:“大帅啊,好歹我们是个鬼友。我跟你说想忘,忘不掉,那才痛苦呢。瞧瞧我们的指挥使大人,连自己叫啥都忘了,还搁这搞p呢,这相爱相杀的执念得有多深啊。放到微博上,分分钟红遍大江南北啊。”
“我不是什么指挥使大人,姑娘,话不能乱说。尤其官场之上,身份万万不可僭越。”锦衣卫一本正经地纠正她的错误。说完,隔了一秒,又自己怀疑起来,“或许是我自己忘了?”
“他是他,我是我。”张韫之紧紧握着枪,脑海中忽然又泛起刺痛。
这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轻巧地将枪拨到一边,“张大帅,战争结束了,再动刀动枪可不好。”
陆知非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商四,识相地后退一步。
张韫之看着商四,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好惹,而且刚才他拨枪的动作看似轻巧,张韫之可是用了全力的,却仍然没能阻止。但那又怎样?黑色手枪在掌心转了一圈,利落地插回枪套里,张韫之扬眉,“你又是谁?”
“故人。”商四回答得简略,而后歪头,笑问:“忘不掉,又记不起来,很痛苦吧?”
另一边,陆知非也走到了那姑娘和锦衣卫身边,打听道:“你们好,张大帅的事情,能不能详细跟我说一说?”
那姑娘绕着陆知非走了一圈,惨白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然后一掌大力地拍在他肩上,“当然可以,帅哥!指挥使,你跟他讲!”
姑娘看着很吃得开,但其实死了没几年,是塔里的新人。锦衣卫就不同了,他是看着张韫之过来的。
“来这座塔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执念,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可是塔就是一座牢,没有人能从这里离开,除非放下执念唤出往生门,或一念成魔坠入无间地狱。但他不一样,他刚开始来的时候,对生前的事情记得很清楚,唯独忘了自己的执念。别人拼命想忘记,他拼命想记起来,往生门对他敞开了无数次,他愣是不肯走,谁劝都不听。”
“或许大帅忘记的东西对他真的很重要吧。”姑娘唏嘘道。
陆知非沉默着看向张韫之,孤独等待一个自己根本记不起来是谁的人,这种执念真的深得可怕。
张韫之跟商四仍在对峙,商四问:“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走呢?你死了七八十年了,就算是在等谁,那个人也早已经不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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