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低头,看着那双东边超市里三十块钱一双的廉价皮鞋,“对不起”三个字便生生的咽了回去,语气十分冷淡的说:“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踩了我你还有理啦?”胖女人说着就要动手扯宋慈的衣服,却被宋慈一手给隔开了,“不要碰我!”
胖女人原本也并没有真的要怎么样,只是看宋慈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想吓唬吓唬他,现在却被宋慈的态度给彻底激怒了:“他娘的!你个小男-妓,跟着老破鞋到处找老男人骗吃骗喝,你横他妈什么横?这远远近近的街坊谁不知道,你妈的破名早就远扬了。恐怕呀,你妈和这条街上的单身老男人们都有过一腿呢,大家伙说是不是呀?”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宋慈猛地抬头,双手紧攥成拳,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因为,这个女人说的都是事实。
这是第九个,还是第十个?
宋慈已经记不清楚了。
在宋慈的记忆里,那些男人全长了同样的一张脸:浑浊的双眼,因为常年抽烟而焦黄的牙齿,干燥起皮的嘴唇,浑身散发着难闻的酒气。
宋慈不止一次的问过夏莫冰,那个被他称之为妈妈的女人:“躺在这样的男人身边,你不觉得恶心吗?”
夏莫冰满不在乎的一笑,脸上的皱纹挤出一朵难看的花,“你用他们的钱租房子住、买东西吃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恶心呢?”
宋慈冷笑,“如果只是为了钱,我们可以自己去挣,不用靠这些男人也能活下去。”
夏莫冰叹了口气,“儿子,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一切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现在,宋慈已经十六岁,他依旧不能理解是什么困住了夏莫冰,让她甘心在这破旧的楼房里,围着满身酒气的老男人打转。
哄笑声渐渐淡下去,胖女人却还依旧在喋喋不休:“姐妹们可得把自家男人给看好了,当心被老破鞋和小男-妓给勾引走了,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处哭去。你们瞧瞧这小男-妓,细皮嫩肉的,比小娘们还水灵呢。现在许多老男人就好他这口,玩儿起小男孩来比玩儿女人还带劲儿,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
宋慈转过身,权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幸好,他的前面只排了两个人。
两分钟后,宋慈在这条街上唯一还在正常工作的水龙头下接了满满一桶水,便吃力的提起水桶,无视那些意味不明的指指点点,朝那个暂时被称之为“家”的地方走去。
淘米,洗菜,煮饭,炒菜,宋慈驾轻就熟。
晚上七点,准时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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